初生之朝阳临然于空,那宏大的光芒倾泻着,它们参差的纹在泛波的沱江河上;那澎湃的温暖恣意着,它们燥热的隐在凤、凰的灿羽里
凤、凰立在水里,就像是曾经云低在梧桐树上;但是有一刹那的破星残月,凤、凰们逸开它们那双重金浓红,交闪叠耀的翅膀;在水滴的坠落溅灭中,我仿佛看到了它们冠羽上摇曳的芙蓉;听见了它们尖喙中发出的玉珠碰撞的鸣音;更别说它们盈提着的,在曲舞靡靡之时,似是舞女旋转水袖下舒展绽放开的裙摆,那般的长长尾羽
图片来自网络“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当我们追求精神上的斑斓富足时,我们能不能像司马相如对卓文君弹琴颂歌一样,说一句:“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又或者只是像那些具有小资情调的读书人,“常常不愿意在‘博学’之外,还知道一点点中国另外一个地方,另外一种事情”;“既不想明白一部作品的得失,更不愿意去明白一个民族真正的爱憎与哀乐”呢?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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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鸣
凤凰于飞,和鸣锵锵
十字水曲折地流向远方,而舟浆拍撞涓水,发出金石碰击一般洪亮清越的声音
农家船上,阿凤红着小脸,但又笑着对我介绍她纵响的银帽;我看见上面颤枝乱花,白光闪烁;帽下则串串珠珠,密匀整齐;她的额前流苏低垂,亮金灿粉;更衬得她细如弯月的柳眉下,那双圆溜温柔的杏眼
阿凤去摇橹的时候,温风轻摆,银花晃动;雍雍喈喈,响声酽冽;她的圆领大襟衫上也垂珠起伏;当阳光挥洒在她满身大红大绿的时候,在我眼里,竟是有几分流光溢彩
暂且时四下无人,阿凤就在船上又轻轻的哼着巫师十二月里为人还愿迎神的歌玩——
“你大仙,你大神,睁眼看看我们这里人”,“福禄绵绵是神恩,和风和雨神好心,好酒好饭当前陈,肥猪肥羊火上烹!”,“慢慢吃,慢慢喝,月白风清好过河;醉时携手同归去,我当为你再唱歌!”
这歌声荡漾着回还,它也许永远都往复着,也许下一秒消散
图片来自网络凤凰·貌
那展翅欲飞的凤鸟啊,圆眼,钩喙,毫光洒风雨,纹彩动云霓;它们伸颈昂首相望着,拥戴火热,圣明的太阳
我和阿凤过了险峻陡峭的苗王洞,又走了水路,才来到那好似隔绝的苗寨
阿凤娇娇俏俏的对我笑着,说她知道哪里的银饰做的最好;于是,我们就等不及去找那建筑;一时跑着路过土地上碎小淡黄的野花,一时走着说着苗族醇香绵辣的米酒,和那古朴素雅的吊脚楼
作坊里,师傅已经在錾花了,他用专用的尖头小钢钎在银器大形上砸出丹鸟,福禄寿喜样的花纹;那银细线簇成的鱼,有喇叭形的身沿,如丝如蔓,又很像缕缕的电波;已完工的银凤背上满布银花,翅腹密垂穗印;整簪以鸟身为中心,辅饰的银片、吊珠辐射状向四周伸展,恰似一团锦绣花簇
真正的凤凰应当就是这样,背骨生蔓、蔓头长鱼、鱼口吐枝、枝头绽花
我知晓了,凤凰是一种笃信生命不灭、循环无穷的观念
无论太阳什么时候变成白矮星,凤凰也可以栖息在梧桐树上,我们还是可以回到,腐烂的枫树心里面去
图片来自网络凤凰·韵
风归凤为王,日归凰为皇
我和阿凤要到河边看野花去;阿凤指了指她头上戴的银角,说今天是跟我玩,所以她才特地带上的
她有些神秘的说,“有些人以为我们戴的是牛角;其实不是,像我今天戴的啊,就是鸟翅”我于是就问她,为什么要戴鸟翅。她看着我,弯着眼睛,温柔的回答:“我们这里认为,女孩子长大了以后,就会像鸟儿扑腾翅膀一样飞走,怎么也找不回来了”……
我看到她“鸟翅”两端插的白羽,它们随风摇曳,好像是在追求,在探索些什么;而那银角显得那样高耸,又有飘逸之美
我嗯了一声,明白了,于是也笑着对阿凤说:“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图片来自网络凤凰·后记
万物的起源,人类的诞生,甚至于文明本来与图腾对象并没有必然的因果联系,而原始人把它们联系在一起,依赖的恰恰是对人类发展有巨大功能的想象
在 《砍伐古枫》里,枫树像人一样有思想,有情感,能说理,会讲话,当香两神婆指责枫树偷了鱼秧时,枫树说:是那鹭鸶和雁鹅,翅膀宽得像晒席,脚杆大得像柱头,喙嘴粗得像胫骨,他俩来自东方,天黑飞上来,天亮就飞回;是他俩进了你鱼塘,捞走你的鱼秧”
在这里,枫树被拟人化了,它和人一样是具有生命的;远古时期生产力的水平极为低下,他们不了解万物地真正起因,因而凭想象而归结于某一神物上,对枫树的大胆想象就是苗族先民的美的创造;他们想象树梢、树牙、树叶,树圪瘩甚至锯末、木屑都就成各种生物,而人类的产生也与之密切相关;这类解释带有明显的主观性、想象性、幻想性,奇异性、怪诞性,一它是不科学的、不合理的;人类的原始意识不可能正确地反映自然的起源,人类的诞生,而用想象、幻想反映出来,这种 “不自觉的艺术方式的加工”,也可以说是不自觉的浪漫主义的萌芽
与现代艺术相区别的是,“艺术并不要求把它的作品当做现实” (列宁《哲学笔记》);而包含着原始宗教观念的神话却被看作是实际存在的
也因此,总有人有着蝴蝶做母亲;总有人会在枫树里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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