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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隅逸事(二十八)(小说)

海隅逸事(二十八)(小说)

作者: 隐世里君9 | 来源:发表于2023-07-07 08:55 被阅读0次

    (58)骇人的包裹

          又挖了大约半米,高扬感觉铁锹触到一个有弹性的硬物,块头还不小,他用锹缓缓探索着硬物的边缘,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挖。“你让开,我来,太磨蹭了。”旁边的大汉耐不住性子,夺过锹去甩开膀子使劲挖,不多时一具黑色油布包裹的东西露出来,有两米多长,横亘在湿沙里,被霉败的麻绳绑得紧紧的。

            “这是啥?”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地围拢过去。“像是…一具木…木乃伊!”一个后生搔着头皮发挥想象力,立马引来一阵嘲笑。“台风从埃及刮过来的?法老要跳出来了…哈哈!”“沙坑里怎么会埋东西?”几位老师也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施工用品?为啥要埋起来?”“我猜的不错吧?果然有不干净的东西。”王秃子吸溜着鼻子洋洋得意,“好像有股怪味儿!”听他这么说,大家也觉得空气中多了丝丝缕缕奇怪的味道。先锋让旗手在坑周围栽了几把线香点燃,沉香味盖过了那股淡淡的怪味儿,烟气却十分呛眼睛。

          高扬退到一边,寻思着仪式进行到这节骨眼接下来咋办。“世安,你去把挖出来的那物事拆开,看看里面有什么!”房瞎子命令。帽兜拿软帕掩住口鼻,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拔出腰间皮鞘里的长铗,却是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剑。他用剑刃挑断绳索,又将油布从中间切开,一具腐败的S体呈现出来。

          围观的人群中传出此起彼伏的惊呼,胆小的纷纷落荒而逃,刚才挤在前面观看的几个人忍不住蹲在操场边呕吐起来。高扬虽然在医学院的解剖教室里见过这类东西,仍然一下子适应不过来,胃肠都极不舒服。吐了好几口唾沫,缓了缓神,瞥见王秃子正扶着一棵乌桕树抻着脖子朝这边瞅,神情可厌。

          传达室的老校工跑过月亮门,大约要去报井。童男把新发现附耳报告给房瞎子,瞎子捻着胡须沉思片刻,吩咐帽兜,“世安,S者何等状况?去细细查来。”帽兜用长剑利索地拨拉掉表面的腐物,又在S体上扎了几下,汇报道:“死者为男性,年龄在25到35岁之间,身高一米七左右,右踝骨陈旧性骨折,颅骨有一处凹陷,左手无名指畸形,无中毒迹象…”

          这家伙仅凭外观判断,不做详细解剖就能读出那么多信息,高扬不由心中惊异,自语道:“这种结论靠谱吗?糊弄人的吧?”“辣里不靠谱,房世安那一脉祖上是这镇上的仵作。”身后的唐老二反驳。这年头还有仵作,法医都可以省了,高扬正促狭地想,沙坑旁一个人突然仰面向后跌倒。

            “校长,校长晕倒了…”几名老师急忙跑过去救护。只见石校长面色死灰,双眼紧闭,口唇微微翕张着,“二…明…”,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后便昏厥过去。“快去叫救护车!”抱住他的高个子老师喊道。另两名女老师则向围观者投去求援的目光,“有没有人懂急救?请帮帮忙!”

          “老仙,他这是切么了?您给把脉看看,别出大事…”瘦老头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冒冒失失地拉住老瞎子衣袖央求。瞎子却不为所动,边吩咐手下的人收工,边拒绝道,“我们是为立桩而来,不管俗务,桩立不起来亦是天意,这人事上也都暗合天数,是吉是凶干涉不得!”

          “让我看看!”高扬分开众人走过去,他自小跟着养父倒也耳濡目染了些急救方面的常识,眼下救人要紧,便自告奋勇前去帮忙。先按压石校长的颈动脉,观察了胸廓起伏,又用手去掐了掐人中,对方却没有反应。“他怎么样?有没有危险?”围观的老师急切地问。“目前来看不需要做心肺复苏,但不能排除大脑方面的急性病变。”高扬蹙眉,“需要尽快送医院检查。”

            “二掌柜满能干的嘛!”王秃子凑过去假惺惺地调侃,“是吓晕了还是中暑了,要不要找神仙讨颗仙丹?二大仙这回子跑哪儿去了?”他抬头寻摸着,却不见房鲲的身影。倒是鲶鱼过来把一小瓶药丸偷偷塞給高扬,“房世安给的,含服七粒可应急。”帽兜既然会解剖,应该也懂些医道。目前也没有别的好办法,高扬倒了药丸给石校长服下,他长出一口气来,胸廓起伏比先前明显了,脉搏也有了力道,却依然昏迷不醒。

          过了大半个小时救护车才赶到,房瞎子一行已不见了踪影,因为掩埋时间太久,保留现场已没有意义,S体被抬进操场边上的库房暂存,等待井方查验。高扬同两名老师一起上了救护车,护送校长去了镇医院。

    (59)来龙去脉

          安置好石校长,想着老袁一个人住,高扬又去门诊拿了些备用药品,值班人手少,在药房等了许久,从错综复杂的楼道里出来,天色已经黑透,雨又不紧不慢地下起来,悉悉索索的在灯影中斜织出致密的光斑。刚才在车上忙照顾病人,没怎么看路,此间人生地不熟,高扬正盘算着如何回去,忽听背后有人轻轻喊了他一声。他转过身去,在门诊楼外面的走廊里,斜倚廊柱站着个人,脸上和身上都罩着层细细的雨毛,像凝了一身清霜。

          “房鲲!你什么时候来的?”高扬微微一惊。“他怎么样了?”“你说石校长吗?醒过来了,精神上受了刺激,暂时没有危险,但是身体状况很不好,需要做全面检查。”“我老师平日操劳过度,一身都是病。”“你不去看看他?”“不去了,他见了我又要生气。”房鲲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没事吧?”高扬突然有点同情他,夹在说一不二的老瞎子和固执的石校长之间想必处处为难。

          “高扬,我送你回去吧,这石鼓镇不太平,夜路不好走,晚上没事别…”“我知道了!”高扬有点不耐烦,但想到他也是一番好意,就没再说什么。两人并肩走着,都没有带伞,衣衫很快被细密的雨丝淋湿了,黏糊糊地贴在身上。“你认识那个死者?”高扬打破了沉默。“岂止认识,我跟二明是六年的同窗。”房鲲苦笑。“我们…早就知道他出事了…”“啊!”高扬不由张大了嘴巴。

            “我叔公这次去学校立桩,就是要把二明遇害的事揭出来。”这里面果然有玄机,此前高扬一直不解房瞎子为何非要和石校长较劲儿,这下有了答案。“什么人要害他?”高扬问。“说不好,可能是为了钱,二明发现有人贪@学校的公款…”“你叔公怎么会知道这种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房鲲卖了个关子继续说,“二明出去打工两年,连个电话都不给家里打,写信还用打印机,一切都太不正常。”

          “的确不可思议。”高扬想起那天在茶馆听到的聊天,“他有个兄弟叫四明?”“你听谁说的?二明兄弟四个,老四大名叫田学杰。”轮到房鲲惊讶了。“那天石校长和四明在茶馆喝茶来着。”“二明家没有电话,两年不主动联系倒家里也不至于让人起疑,奇怪的是他也没跟石校长通过电话,我老师还以为二明因为年终奖发得少生气了…”“也有这个可能。”高扬接茬。“但我知道二明不是那种人,他看得见学校的不易,不会在酬劳上斤斤计较,前几年他爹到学校去要假期补贴,他们父子还大吵了一场…”

          “二明在石鼓一中教书?”“对,二明高中毕业后因为家里经济困难,学校又缺少常驻的老师,他就回来帮忙了,他跟石校长情同父子,几乎无话不谈,谁能想到…”两个人正聊着,一辆面包车从后面驶过来,大喇叭响了两声,副驾驶座探出个脑袋来,“房鲲,这半天你跑哪去了?你叔公到处找你呢…这位是?茶馆二掌柜!”高扬回头一看,鲶鱼坐在车上正冲他俩嚷嚷,面包车停下来,侧门慢慢滑开。

          “高扬,上车吧!到茶馆还有一段路程,雨要下大了。”房鲲把高扬推上车去,自己也跨进去。刚落座却低呼了一声,“座椅上有什么东西?好生扎人!”“新铺了个草垫子,咱们坐着都满惬意的,你今儿个青皮甘蔗吃多了吧?”鲶鱼回过头来冲房鲲咧嘴调笑。高扬觉得这个玩笑开得有点不合时宜,于是打岔道,“你那只黑毛公鸡呢?今天也没派上用场。”“鸡?桩立起来才用得着它打鸣儿。”鲶鱼翻了个白眼。“先把高扬送回海平叔那边吧!”房鲲吩咐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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