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坐在沙发上的中年夫妇接过茶杯,脸上仍然是一筹莫展。
“那么我来总结一下:”说话的是个年轻男子,个头不算高,身材匀称,皮肤很白,脸有些圆,毛发跟胡茬是红褐色。“十一岁的令公子韦泽•格林就读于本市的弗瑞斯莫花园小学,正常情况下晚上八点前一定会回家,然而昨晚却彻夜未归。校方表示令公子昨天直到放学为止没有发生任何异常,所以对于他会去哪完全没有头绪。而这就是今天早上送到贵府信箱的勒索信,没错吧?”
“是的。信里说如果报警,韦泽就小命不保,所以我们一早就急急忙忙到莫斯特•布莱克先生您这里来了。”中年男人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莫斯特把信展开,对着阳光举过头顶,聚精会神地观察一番。
“冒昧问一句,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在一家商行里做会计。”
“年收入有多少?大概就可以。”
“呃……2000卢赫左右吧……”
“哦?那绑匪只要500卢赫赎金,您不觉得有点少么?”
“这……”
莫斯特坐到他对面,饮了一口红茶:“冒如此大的风险却只要这么点小钱,绑匪的脑子真的没问题吗?”
“那您的意思是?”
有那么一瞬间,莫斯特甚至怀疑这两个人是在撒谎。但看他们老实巴交,心急如焚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荒唐。
“令公子最近在家里有什么异常举动吗?”
“嗯……没有,就跟往常一样。”
“这信没有邮戳,你们见到什么可疑的人接近过信箱吗?”
“这个……也没有。”中年男人对于自己无法提供更多线索感到不安,双手不停地捏着帽檐。
“令公子放学后有经常去的地方么?”
“他通常会去同学家写作业。昨天我去问过,韦泽放学就不见了,根本没到他们家去过。”
莫斯特捏着下巴,斜眼瞄着窗外。他总是觉着眼睛斜得越厉害,精神越能集中。但是这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在思考什么犯罪计划一样。
“这样吧,”他站起身:“格林先生如果有时间的话一会儿跟我们去一趟学校,看看老师和同学那儿能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夫人请先回家,万一孩子回去了托人给这儿捎个话儿。”
“有时间,有时间,韦泽不见了,还哪里有心情上班。”
送格林夫妇下楼的时候,莫斯特又特意问了一句:“您最近得罪什么人了么?”
格林先生挠挠那头发略显稀疏的后脑勺儿:“跟同僚偶尔会犟两句嘴。这点小事值得做这种事来报复我吗?”
“你怎么想?”坐在窗边的金发美女放下手里字典一样厚重的书。
“依我看,那孩子不会有事。”
“何以见得?”
“你看这封信。”
“随处可见的纸,左手写的字,内容除了赎金奇少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这纸是从本子上撕下来的,而这本子的大小……”
“与学生用的正好差不多。”
莫斯特点点头:“没错。问题是为什么。”
“这种情况一般有两种可能,家里的问题和学校的问题。”
“格林夫妇三十五岁才有了这么个独子,虐待的可能性不大,溺爱倒是很正常的。”
“所以你认为问题出在学校?学校好像说一切正常来着。”
“我才不相信老师的鬼话,”莫斯特摆摆手:“我还在上学的那会儿,因为成绩平平,长相平平,家世平平,几乎没有老师对我有过好脸色。”他又喝了一口红茶:“上个月我难得回去一次家里,你猜怎么着?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我天资聪颖,一看就是个人才。”
金发美女笑出了声。
莫斯特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半,大概八点五十能赶到弗瑞斯莫花园小学,正好是第一节下课时间。那么,亲爱的诺德琳女士,能否邀请您同行?想从小学生嘴里套情报,美女姐姐肯定比我这个胡茬哥哥要得心应手。”
诺德琳白了他一眼:“天哪,快闭上你的嘴吧。”
“早。这么早就有委托上门?”
“威廉,你来的正好,这是咋了?”
这个一米八几的魁梧大汉左手扶着沙发,右手抹着脸:“没什么大事儿,昨天被人叫去应酬了,宿醉。我现在一喘气就想吐。”
“快躺下吧,我们马上要出去,你可以再睡一觉。”
“我想这是个好主意。祝你们好运。”
“格林先生,”莫斯特的视线从马车的窗户慢慢移到委托人那张愁眉不展的脸上:“送令公子进这所小学,想必您也费了不少心思吧。”
“是的。最好的学校以我家的条件和背景基本没有希望,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然而实际上也颇费了一番周折。”
“令公子经常提起他的校园生活吗?”
“当然,”委托人脸上的表情轻松了许多:“他说他有很多关系很不错的朋友,也很受女同学欢迎,每一天都过得相当快乐。”他甚至“咯咯”笑了两声。“看您这么年轻,想必还没有为人父母。我们这些做爹妈的,没什么别的要求,只要孩子过得好、过得开心比什么都强。所以……”他的脸色突然黯淡下来,掏出手帕擦擦额头的汗,用略微颤抖的声音说道:“当发现孩子不见了的时候……”
“啊,是下课的铃声,我想我们来的正是时候。快,这会儿找班主任应该比较容易。”
韦泽•格林的班主任格兰特夫人是一位十多年教龄的资深教师。对于侦探们的来访她显然不太高兴,因为这毫无回报地占据了她宝贵的休息时间。
“可以请您谈下韦泽•格林的情况吗?他的性格、行事作风、人际关系、学习成绩,事无巨细,什么都可以。”
“该生上课积极回答问题,成绩一直名列班级前茅。团结同学,乐于助人,是一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莫斯特不禁在心里暗暗骂道:该死的!她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没别的事的话我要回去准备下节课了。”格兰特夫人迫不及待地要离开。
“为什么您如此地不耐烦?自己的学生不见了难道都不关心下吗?”
她缓缓转过身,一双冷漠的眼睛望着莫斯特:“您又不是警察,我回答您的问题已经是非常配合了。”
诺德琳毫无预兆地尖叫了一声。那是女性碰到咸猪手的标志性信号。
她满脸厌恶地回过头,身后竟然空无一物,除了一张天真无邪、活泼可爱的十一岁脸庞。
“您的美貌真是令我不知所措!”他背着小手,笑眯眯并且彬彬有礼地看着我们:“不知您是否有意嫁入吾家门下?吾父是一名前途无量的市议员,婚后保证您能过上令人羡慕的生活。”
这句话触动了她极其敏感的一根神经,一股强烈的恨意在身体里蔓延,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流向大脑和双手。
“滚开。”诺德琳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那孩子见她不识相,黑亮的小眼睛里闪过一丝蔑视。他做了个鬼脸,一脸不高兴地跑开,正好和旁边的一个高个子男生撞了个满怀。
莫斯特不禁暗暗叫好:臭小子要吃苦头了。
“你走路不长眼的么!”
这句话像集结号一样把周围的孩子瞬间聚集在一起。他们有的愤愤不平,有的咒骂不停,有的摩拳擦掌,只等指挥官一声令下。
“打他!”
有拳出拳,有脚上脚,格外认真,分外卖力,有如一支训练有素,服从指挥的军队,指南打北,从不含糊。
“住手!”
诺德琳轻轻一拉便倒了三四个,回手一推又倒了五六个。她把那个高个子男孩从尘埃里扶起,替他拍打着身上的尘土。
“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他一个,不觉得羞愧吗?”
刚才那位“市议员之子”脸上老大不乐意地指着她鼻子道:“吃饱了撑的你?他又不是你儿子,我们打他跟你有鸟关系?”
周围爆发出一阵嘿嘿嘿的笑声。
诺德琳挽起了袖子:“死小鬼你找打是不是?”
“打我?来啊,看回家不告诉我爸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话音未落,他粉嫩的小脸蛋上就挨了一巴掌。
“你……你敢打我!”他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给你,这是我的名片,请务必交给你爹,告诉他,他还欠我家庭教育指导费100个金卢赫。”
那孩子一把抢过名片,恨恨地跑回教室去了。周围呆若木鸡的帮凶们也知趣地像一阵风一样作鸟兽散。
“谢……谢谢!”高个子男孩忍住满眼的泪水:“您二位是我见过唯一敢反抗他的,但是这会给您们带来麻烦。”
诺德琳轻轻替他擦去眼角的泪水:“孩子,你很善良。看得出,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还手?”
他深深地低下了头,半晌才嘟囔出了这样一句话:“因为妈妈说,要是打伤了我们赔不起。”
上课铃响起,男孩向他俩深鞠一躬,一瘸一拐地跑回教室去了。
“你看见他胳膊上的青紫了吗?”
“当然。”诺德琳一边站起身,一边拍着膝盖上的土,无奈地说道:“我们改变不了任何事。”
“我知道。”
“他们今天没打的份会在以后找个机会加倍打回来。”
“说得好像你经历过一样。”
“并没有,从小到大见得多了。”
莫斯特伸了个懒腰,手扶在旁边的铁栅栏上:“可惜刚才没问那个孩子,他做议员的爹到底是谁。”
“我猜百分之百是议会的末席,也就这种二流官员家的孩子才会跑到这种学校里来横行霸道。”
“说的也是。我一直都好奇,你是从哪个小学毕业的?”
“一所普通的平民小学。”
莫斯特惊讶得嗓音都提高了八度:“堂堂奥里西斯家族族长家的长女居然去读平民小学?”
诺德琳冷笑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奥里西斯家,女人是没有地位的。”
这又是另一个异常悲伤的故事。世代显贵的奥里西斯家族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出了名的重男轻女。家族的后代里女孩很少,而这仅有的女性则通常作为政治联姻的工具,被迫早早地就嫁作他人妻。诺德琳·奥里西斯痛恨这种传统甚至到了神经质的地步,她能像现在这样自由活动,也是托自己拼命抵抗的福。
“你呢?你读的是什么学校?”
莫斯特耸耸肩:“作为一介小镇的平民,我有机会上学就已经很幸福了。”
按照惯例,第二节下课的间隔要稍微长一些,这是为了能让生长期的孩子们能有更多的时间去运动。莫斯特和诺德琳来到韦泽•格林所在的班级,大概有三分之一的位置是空的,剩下的要么在走廊里跑来跑去,要么懒洋洋地趴在课桌上睡大觉。
莫斯特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块糖捧到倒数第三排第二列的小女孩眼前:“你叫什么名字?跟大哥哥做朋友怎么样?”
小女孩犹豫再三还是收下了这个礼物。“我叫艾米丽。”
“你是韦泽•格林的好朋友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
“你盯着他的座位出神好久了。我猜你喜欢他对吧?”
艾米丽白净的小脸上绽放出一朵朵粉红的玫瑰。
“格林遇到了点困难所以今天没来学校,大哥哥和大姐姐是来帮助他的。你会协助我们对吧?”
她点点头。
“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摇摇头。
“什么样的小事都可以。你这么关心他,他的一举一动肯定都逃不过你的眼睛对吧?”
她点点头。“昨天他回来上最后一节课的时候给齐格林气得够呛。我头一次看他生那么大的气。”
“齐格林是谁?”
“就是隔壁班的老大,他爸是市议员。格林是我们班的老大,他俩经常吵架。”
“他们吵的什么?”
“他们一直在争论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齐格林父亲的地位是全校最显赫的,不应该他当老大吗?”
艾米丽很惊讶地看着莫斯特:“您怎么可以这么想?沾父母的光算什么英雄?”
“这么说你认为格林才是真正的老大咯?”
“当然,他说他会证明给我们看。”
“怎么证明?”
“我不知道,他只是这么说了。”
莫斯特和诺德琳交换了下眼神。“放学的时候你有遇见他吗?”
她摇摇头。“昨天不知怎么,下课铃一响他和罗根他们几个就不见了。”
“罗根是谁,可以指给哥哥看吗?”
“他是韦泽的好朋友,他今天也没来上课。”
“什么?”莫斯特双手扶住女孩的肩膀:“昨天放学跟格林一起走的那几个人今天都没来对吗?”
女孩战战兢兢地点点头。
“难道是跟齐格林去校外解决‘问题’去了?”诺德琳小声问道。
“不像。刚才咱也看见了,隔壁班可是一个人都没少。这个班却少了好几个大活人。打群架怎么说都应该是两败俱伤。”莫斯特环视整个班级,确实有几张桌子的桌面上空空如也。
“啊,莫斯特先生,原来您在这里!”这个梳着有些花白的油头、戴金边眼镜、穿戴讲究的小个子男人非常殷勤、热情地跟莫斯特和诺德琳握手,然后就像要谈什么见不得人的生意一样,把他们让到了走廊的角落。
“想必您就是校长大人吧。”
“不愧是职业侦探,好眼力。关于事件,不知道您调查得如何了呢?”
“哦?校长大人对于这种小事也有兴趣?”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事关我校的名声,您怎么能说是小事呢?”
“原来对于贵校来说,比起学生的安全,名声更重要。在下了解了。那么敢问校长大人,您怎么看待这次的事件呢?”
“依我看,不过是简简单单的离家出走。”
“哦?那是什么促使他们离家出走的呢?”
“也许是家长打骂了,也许是在校外认识了小混混。这谁说得清楚?”
“学校没有丝毫的过错是吗?”
这个小个子挺起胸脯,理直气壮道:“当然了,他们可是走出了校门才失踪的。”
一旁的诺德琳插道:“据我所知,齐格林议员的公子就读于贵校。您怎么评价这名学生呢?”
“议员的公子啊……具有领袖气质,能团结同学,谦和有礼,学习成绩也是很不错的。”
“就在刚刚,我本人在楼下被这个谦和有礼的学生骚扰了。”
校长笑笑:“小孩子的恶作剧,您看您还这么认真。”
“不仅如此,他还教唆其他学生殴打同学,校长大人对此怎么看?”
他装作非常惊讶的样子:“有这种事?”
“齐格林已经上四年级了,您真的敢说对他的专横霸道丝毫不知情吗?”
“我确实不知。”
“那您这个校长也真称职。”
对方的脸上渐渐出现些许愠色:“那么争论就到这里,我来是奉劝二位不要把在本校的所见所闻说出去。如您所知,不仅仅是本校,这已经牵扯到齐格林议员的名声。说得直白一点,二位如果做得太过分,议员一定不会高兴。”
莫斯特冷笑一声。“这就是您对找上门来的家长们说的话?您以为无论是谁都可以用威胁和恐吓使他们知难而退对吗?”
“小小的私家侦探不要给脸不要脸!”
莫斯特哑然一笑,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没关系,这脸,我先留着。”
就在他们正下方的角落里,站着一名戴眼镜的男老师和一个小女孩。莫斯特和诺德琳下楼的时候刚好从他们旁边经过,用眼角扫了他们一眼。老师戴个眼镜,一脸文绉绉、和蔼可亲的样子,而女孩的脸正好被他的身体挡了个严严实实。
与此同时,他们委托人正在校门口兜着圈子。
“格林先生,您怎么在这?这几位是?”
“想必您也知道了,他们就是另外失踪的孩子的家长。”
“看您一脸沮丧,发生什么事儿了?”
“一言难尽。您当初故意不跟我一起进入学校真是太明智了。我对门卫说我是学生家长之后,马上就跟这几位一样被请到了校长室。我还天真地以为他们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结果却是一套‘语重心长’的‘劝导’。”
“我猜,您妥协了。”
格林先生不甘心地点点头:“如果,孩子能找回来的话,毕竟还得在这呆到毕业。”
“关于这一点大可不必担心。”莫斯特对委托人,同时也对其他家长大声说道:“今天保证能让孩子们平安回家。”
下课铃响了。
他按照事先被告知的计划到指定地点拿走赎金。
500卢赫的重量着实不轻,但是对他来说没有任何问题。
他反复确认过很多次,没人看见他拿走钱袋,也没人跟踪他到眼前的这个废弃宅院。
宅院大门的锁早就锈得不成样子,此刻已经被人打落在地。
他小心翼翼地踩着脚下摇摇欲坠的楼梯,心里默念“不要塌”一百遍。
他来到二楼最里面的房门前,“人质”们就在里面。
“艾瑞克那个家伙好慢啊。”那个坐在窗台上的“人质”说。
“难道被抓到了?”那个趴在窗台上的“人质”说。
“怎么可能。他们现在肯定绞尽脑汁想抓到那个绑匪呢。”那个蹲在地上用半截粉笔画画的“人质”得意地说。
“但是不上课果然心情超好,总算摆脱那个枯燥乏味的学校了。真希望再也不用去那个鬼地方。”那个正在下五子棋执黑的“人质”高兴地说。
“可是以后怎么办?一直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那个正在下五子棋执白的“人质”怯生生地说。
“哦,艾瑞克,你来啦。”格林从窗台上跳下来,随手拍一拍屁股上的灰。“怎么样,有警察去学校吗?”
那个叫艾瑞克的高个子男孩摇摇头:“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侦探。”
“该死,他们为什么不报警啊!”
“信上不是写了不许报警吗?”
“一般都会写的吧!”格林很是懊恼地问:“齐格林那混蛋怎么样?有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艾瑞克摇摇头。
“罗根!给你家写信!不要写不许报警,今晚让艾瑞克送去!快!否则咱们的努力就白费了!”
“小鬼们,游戏结束了哦。”一个头戴礼帽,身穿高领大衣的男人一脸邪笑地出现在门口。
“我看大门开了个缝觉得奇怪就进来看看,没想到啊,捡到宝贝了。”他伸出食指清点着人数:“我看看,一,二,三……居然有六个!你们知道吗,这个年龄的孩子,还是生长发育正常的男孩,一个能卖多少钱?你们有家不回,有学不上,那就让我发一笔横财吧!”
“莫斯特,别闹了,你看人家的脸都吓白了。”
“那也是活该吧,父母都快给他们急死了。”
“你……你们是什么人!我们做什么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莫斯特蹲下身,指着韦泽•格林的鼻子说:“我们是你那操碎了心的爸妈雇来教育你的!你以为你敢逃课,敢离家出走就比齐格林强了吗?我看你还不如他!他再混蛋也不会做这种不顾家人感受的荒唐行动!还有你们几个!都好好给我反省反省!”
夕阳西下,家族团聚,可喜可贺。
诺德琳看着眼前这幅感人至深的景象,内心毫无波动。“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说那些。”
“我知道,无论我给他们什么教训,都会被父母的‘爱’一笔勾销。”
“他们就是国家的未来哦。”
“那未来还真黑暗。”
“莫斯特先生,诺德琳小姐,欢迎回来!事件怎么样?”
“解决了,但是相当无聊。”
莫斯特一边把礼帽挂在衣帽架上一边问道:“我看外边停了辆不错的马车,有客人吗?”
萨拉看了一眼手边的记事本:“是的,议员齐格林先生与其子来访。大概坐了二十分钟左右。”
“呵呵,来得真快。”
威廉的酒已经完全醒了,此刻他嘴里叼着一根高级雪茄,精神抖擞,满面红光。“啊,你们俩总算是回来了,议员先生已经等了好久了哦。”
那位议员领着儿子站起身,向他俩微鞠一躬:“奥里西斯小姐,莫斯特先生,二位好。鄙人亚瑟•齐格林,这是犬子,西姆•齐格林。”
诺德琳听见有人叫她的姓氏,心里一股反感油然而生。
“久仰久仰,议员先生请坐。今日莅临,有何指教?”
“不敢当,不敢当。鄙人听闻犬子在学校给二位添了不少麻烦,故特来致歉。”
那个倔强的小子眼睛红红的,噘着嘴,他爹用了好大劲儿才把他的头按下去。
“犬子年少无知,无意间冒犯虎威,还请二位海涵。”
莫斯特微微一笑,轻轻摆摆手,说道:“议员先生,您太客气了。这点小事还值得您特意跑这一趟。”
“二位真是宽宏大量,鄙人学习了。另外,犬子跟我提到说有个家庭教育指导费……”
“哈哈哈哈,那不过是个玩笑,您别当真。”
“哈哈,说的也是,您真有幽默感。”议员在心里松了大大的一口气,毕竟100个金卢赫是个不小的数目。
“但是,”莫斯特收起了他的微笑:“再让我抓到一次,可就不是一个玩笑能解决的了。”
“鄙人明白,鄙人明白。”议员把帽子紧紧地贴着胸口,不停地鞠躬。“那么,如果,二位没有什么吩咐的话,鄙人就先告辞了。”
“天黑路滑,您小心脚下。恕不远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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