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割腕顶多会流失点血,不会致命的。”许岩一副轻松的口吻淡淡的说道。
我在想着该怎么回答。前几次见面,他都戴着冰袖,我还笑话他,大夏天也不觉得热,男孩子要那么臭美干什么。
今天估计是他来的匆忙忘记了戴上冰袖,在他习惯性的撸了撸袖子的刹那,我看到了他左手臂一道道浅浅深深的疤痕。
诧异、疑惑、心疼,瞬间我心头涌起百转思绪,但是我立马掩藏了情绪。敏感如许岩,还是捕捉到了我的一切。
扬了扬胳膊说“怎么样?是不是有点丑?”
我机械的点了点头,然后立马摇了摇头,试探的问道:“这样不担心有意外吗?”
他一脸无所谓的说道:“你不知道,割腕顶多会流失点血,不会致命的。”
我也装作轻松地说道:“你从哪听来的这些谬论呀?”
“真的老师,我试过好多次,顶多会有点失血过多有点头晕,再厉害点可能会休克,但是真的不会死。我还专门查了资料的哟。”许岩认真的说道。
我只能佯装生气的说道:“那也会很疼,以后尽量要对自己好点,听到了没?”
许岩忽然看了我一眼,然后低下头装作做题,轻轻地说了句:“知道了,真啰嗦。”
上过几次课后,许岩和我渐渐熟络了,他会经常与我开玩笑。若是没见过他手臂的伤痕,我会以为他是个爱笑的阳光大男孩。
有天上课,我闻到了他身上很重的烟味。他礼貌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小姐姐,今天实在心烦,就多抽了几颗。我还专门喷了香水,嚼了口香糖呢。你咋还能闻到呢?”
熟悉了之后,他总是称呼我为小姐姐。他说我也就比他大十岁,称呼老师感觉太严肃,小姐姐亲切多了。
“我的鼻子比狗还灵你不知道吗?特别是烟味,再掩盖也能闻得到。”
“行啦,以后上你课我尽量不抽烟。”
课间休息,许岩主动聊起了他的烦心事。
父母在家安装了摄像头,只有他的房间有,他觉得自己被监视了,没有了自由,跟父母大吵了一架,离家出走住回了学校宿舍。回到宿舍才发现,自己的女朋友和隔壁班的男孩好上了。
他开始疯狂打游戏,抽烟抽的更凶了。每天凌晨三四点,他都会在QQ空间打卡“天亮了,晚安喽”。
他父亲是军人,信奉的是武力管教,母亲是护士长。从小到大,他们总是很忙,陪着他最多的是姥姥,最疼他的也是姥姥。
高中学业的压力,青春期的叛逆,父母对自己的不理解,以及恋情的不顺,都压在了这个17岁的少年身上。
没有了释放的出口,没有可以诉说的人。有一次,他试着拿起了刀片,一下一下割着胳膊,看着皮肤破裂,有血渗出,心里的痛忽然少了几分。
自那后,每当他心情荡到谷底,走不出来时,他就会用这种方式让自己缓解。
他开始喜欢长袖衬衫,哪怕炎夏也会戴着冰袖。他比以往更爱笑了,也比以往更爱说了。他把王者荣耀打到了王者段位。然后开始换一个角色继续打。里面的角色他机会都玩了一个遍,每个角色的技能他都如数家珍,闲手拈来。
他是个很聪明也很善良的男孩。他的物理几乎是满分,他高二时参加化学竞赛,在市里得了奖。
他说我是第一个知道他秘密的人,希望我可以继续为他守护这个秘密。
课上,我试着开导他,给他讲我的故事,讲我听过的故事。渐渐地,他也会偶尔敞开心扉与我聊天。
我发现他抽烟抽得少了,做题的正确率也高了。临近高考那几个月,他的状态好了很多。最后他选择了一个离家最远的城市念大学。
上大学后,我们几乎没再聊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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