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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久以来,个人对楝花的感觉是边缘化的,模糊得像一片淡淡的雾气,但今年五一回故乡时,坐在车上,望见一路零零碎碎的楝树都开满了花,这才恍然——原来楝花又开了。
楝花开在五月,五月是什么时节呢?蔷薇、樱桃、竹笋、麦子、刺莓······这些风物一一浮现在人心头。于是就想起明代有位诗人杨基这么写的:
天平山中
细雨茸茸湿楝花,
南风树树熟枇杷。
徐行不记山深浅,
一路莺啼送到家。
这可真是贴切的回乡写照,不过与杨基先生不同的是,我们当日回家是个晴朗日头,没有雨丝风片;我们也没听到一路莺啼,倒是看着道路两旁的山坡田野开满金灿灿的野花。但枇杷的确是熟了的,早就吃了些。至于楝花,它们细碎开在青绿枝叶当中,美得并不起眼,只是人见到它就总觉得它是有故事的。因为楝花,是浅紫色。
回了故乡,在半山的老屋里头打转,一切都很亲切可爱,比如外婆家新买的鸭仔鹅仔,毛茸茸的,成群结队跟在人身后跑;比如菜地,青绿绿的莴笋长得肥硕挺拔,去地里弄菜得带把篾刀砍才行;比如田埂上的胡豆,豆荚饱满肥硕,藏满丰收。只是山间桑葚晚熟,几个人拖着带钩的长杆却空手而归。
那楝花呢?楝花仿佛很喜欢长在路边,不管是高速路旁,还是乡村公路两边。坐在摩的上头,再一次看见那淡淡的紫,好似青绿草木间一团氤氲的梦,静默无言地展开在初夏的山野里,人便也寻着一首元代邵亨贞先生写乡村的楝花,正应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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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溪初夏
楝花风起漾微波,
野渡舟轻客自过。
沙上儿童临水立,
戏将萍藻伺黄鹅。
向来都很喜欢山水田园之作,这首是可爱的。那日坐在车上,隔着河水瞥见对岸楝花在树间开着,真有些鹤立鸡群的模样。是呀,开花与不开,真的很不同。可惜没能仔细看它映在水上的影子,那在波光涟漪里,应是一首风致婉然的诗。
这便是今年见的楝花了,那更久远些的呢?作为一个喜欢草木的人,与它不该只有这一两面之缘,那也太少了。是了,还有。那是去年云贵之行的一场相遇,虽然匆匆,却是美的。
记得是从贵定返回重庆路上,坐在车里,目光掠过贵州秀巧如笋的山,掠过红艳艳的杜鹃花,在五月的田地间,高高树上浅紫的花开成了团,在和风丽日中招摇,叫人觉得心中静谧安宁。清代柳是先生有诗这么写的:
奉和牧翁陌上花
陌上花开花信稀,
楝花风暖飏罗衣。
残花和梦垂垂谢,
弱柳如人缓缓归。
真像。文学的意义之一,便在于照见自己。云贵之行让人印象深刻,归期正是楝树花开的日子。些微晒人的光,夏日暖暖的风,春日的花信已快寄完,而人正踏上回去的路。甚至人如弱柳也是真的,惟一不同的是,诗中人是“缓缓归”,个人当时却是如离弦箭,匆匆忙忙,但那美好而鲜活的体验却很真切的印刻在人心中,挥之不去。
当时有趣的是,指着车窗外头开如云聚的楝花,却是人不识花,花不作答。现在回想起来,不禁一笑,我们也算是老熟人,有时却也相逢对面不相识,有愧。
而记忆更深处的楝花,仿佛是开在小学里的,就那么一两树,却撑开“夏木阴阴转黄鹂”的遮蔽,花儿开得不招摇不夺目,并非夺去主导的记忆,不过倒是捡了它不少果实泡酒,但那已久远如褪色的梦,朦朦胧胧。或许等能看得分明时,又是一种曼妙意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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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〇五一七
中国重庆于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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