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影片《嫌疑人X的献身》有感
一个自认为卑微到尘埃里的人,爱上另一位同样自认为卑微到尘埃里的人,会发生怎样的故事?
周末和妻子去影院观赏了日本作家东野圭吾原著、苏有朋导演的影片《嫌疑人X的献身》。自我感觉影片基本忠实于原著所要表现的主题,观影过程中为那位落魄数学家的遭遇几欲落泪。
天赋非凡又勤奋、性格内向孤僻的落魄数学家石泓在一所初中学校当数学老师养活自己。他几乎把全部业余时间都投入到数学研究中,但却犹如陷入泥沼一般,没有获得期望中的进展。在唯一寄托灵魂的数学世界中没有获得所追求的存在感,他极度沮丧并认为自己活得毫无意义,就在准备上吊自杀时,新来的隔壁邻居——一对母女敲门,为一件小事求助,进而改变了石泓自杀的初衷。
他愿意活下去,并对隔壁女士产生了某种依恋心理。可是隔壁女士的前夫却时常来骚扰母女二人的生活,直到有一天母女二人与前夫发生激烈冲突并失手杀死了前夫。就在她们惊慌失措之时,石泓敲门,提供帮助让这对母女逃脱了警方的追责。而他自己利用巧妙的犯罪计划,让警察误以为自己才是杀人凶手(事实上他为了帮这对母女,确实也杀了一位流浪汉),进而入监服刑。可惜真相最终却被石泓同学同时也是警官的唐川看穿。
当石泓内心默默依恋的这位女士最终得知真相,震惊之余投案自首。她在监狱中与石泓相见,并跪在他面前,声泪俱下地说,“我这样一个女人,实在不值得您这样做啊!”原来这位女士年轻时曾在歌厅当舞女,可能遇人不淑生下了现在的女儿并独自承担单亲妈妈的重担,现在她也只是快餐店的一名前台。可在石泓眼里,他却卑微得根本就从来不敢奢望能够走进这对母女的生活,平时只敢来这位女士店里买一份外卖快餐。同样的道理,这位女士也从来卑微到自认为不能承受石泓以如此自污方式来展现的深沉厚重的爱,她也从来没想到隔壁邻居竟然会爱上她。
其实本质上来说,石泓对这位女士的感情,连爱都算不上,顶多来说只是好感而已。为何别人对自己无意间的一点点好感,就能让他不惜舍身相报。那只因为他活得实在太卑微了。在他心底自己活得毫无价值感和归属感,只有在数学世界中才有那么一点点存在感,他从来不敢奢求获得他人的关心与爱,所以才把自己用数学封闭起来。而出于与人联结的本能,他在心底又时时刻刻渴望着他人的关注与爱。当这对母女无意间看见他、关注他,无意间对他表示好感时,就像一道阳光,瞬间点亮了他的灵魂和生命,让他深深体会到了与人联结的喜悦。为了报恩、为了再次体验到爱(哪怕只是单向的爱),他不惜牺牲自己这卑微的生命,不惜犯罪杀死无辜的流浪汉(而杀死如手表中无用齿轮般无意义存在的流浪汉,其实在潜意识心理层面正象征着杀死了无意义存在的自己),只为了伪造这对母女的“不在场证明”,以捍卫他所理解的这对母女的幸福。
而那位女士,也同样认为像自己这样有着不光彩过去、如此卑微的一个女人,根本就不配承受石泓如此深沉厚重的爱。所有一切的悲剧,都源于爱的卑微;所有一切的伟大,都源于爱的联结。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人只有在与他人联结中才能获得温暖和爱,才能获得每个人幸福生活所必须的存在感、价值感与归属感。
可以想见那位可怜的数学家石泓,有着怎样悲惨的童年和人生早期经历,让他穷尽一生既深深渴望获得爱与关注,又自认为自己根本就不配获得所深深渴望的爱与关注。他的存在状态就像奥地利象征主义作家卡夫卡所自我表述的,自己被一圈向内的矛尖包围着,根本就无法靠近他人;即使鲜血淋漓地靠近了他人却才发现,他人还被另一圈向外的矛尖包围着。这一内一外两圈矛尖就象征着对自己深深的自我厌弃、和对他人如鸿沟般无法跨越的距离感。一方面石泓认为自己根本就不配拥有爱,不配拥有在他看来那位女士的无比高贵的爱;一方面与人联结的本能又“迫使”他不断徒劳地冲破层层矛尖,纵使鲜血淋漓也不停渴望爱,求索爱。
当一个人自我鄙视、自我厌弃地活着,当他以低到尘埃里的姿态去爱另一个人时,他已经误解了爱的本意。爱自己,才是每个人存在的立足点。
只有深深懂得了自爱,深深懂得并体悟到了自我谅解、自我宽容、自我接纳,我们才能像珍爱自己一样珍爱他人。
只有深深懂得了自爱,我们才能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并不比他人的生命高贵或低贱,自己的生命也像无数可能我们无比羡慕的他人的生命一样,是普通平凡,同时也是受到老天恩宠,得到深深祝福的,是有权利穷尽一生追求并拥有我们自己的幸福,并祝福他人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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