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妈妈为程程报了补习班，每天放学，不用直接回家，直接去培训机构就可以。一来妈妈也不用再操心她会乱跑，二来也可以顺便提高学习成绩。
倒是个好办法。
“程程，其实你妈对你挺好的。”阿城没话找话说。
“不想提她。”程程推着自行车继续向前走。
阿城很快跟上去，“补习班很贵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程程咬着嘴唇。
“那你等下就要过去吗？”阿城把车子停在了程程前面。
程程也跟着停了下来，“等下过了红绿灯就到了，你先回家吧。”
阿城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个……”
“什么？”程程盯着阿城，等着他的回答。
“那个……那……要不别去了，我给你辅导不挺好的嘛。”阿城说话吞吞吐吐，“反正，你妈也不会去补习班接你，是吧。”
“不行的。她如果知道会扒了我的皮。”程程推着车子继续走。
程程心里有说不出的恐惧，她站在马路对面，等绿灯亮起，她将面对陌生的人群，这是最让她害怕的事情。
阿城陪程程走到培训机构外边，“进去吧。两个小时之后我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程程用力捏着手指关节，不知道该怎样拒绝。
“不行，到时候天太黑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好好上课，我等你。”阿城目送程程进去，并没有回家。而是在楼下等着。
差不多过去一个多小时，想着程程那边也快下课，阿城仿若看到希望。
正在这时，阿城的母亲竟然出现了，“阿城？你不是说老师找你有事情吗？你怎么在这里？”
阿城支支吾吾想不出更好的说辞，“我……路过，碰到同学。”
“同学呢？”母亲一眼便识破了阿城的小伎俩。
“刚上去，就是打个招呼。”阿城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
母亲瞪着阿城，“既然只是打招呼，那就回家吧。”
“我……我……不是，不是，妈，你先回家。我一会就回去。”阿城结结巴巴地讲着话。
两个小时，终于结束。
不出所料，程程在一楼看到了阿城，当然还有他妈妈。
“哦，我明白了。你在等她？！对吧！”阿城的妈妈朝程程走过来，一巴掌甩了过来，“你妈就是妖精，现在换你了是吧，真的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阿城慌忙上去护住程程，“妈，是我要等程程，跟她没有关系。她都不知道我在这里。这都是我的错，你有气朝我身上撒，你别打人。”
妈妈讲出更恶毒的话，“野种就是不一样，到哪里都能撒野。”
“我要是会撒野倒真的好了。”程程心里回答着。
阿城把妈妈拉到一边，“妈，你真的很伤人。程程已经很可怜，你别这样讲话。”
妈妈的声音更大了，“知道自己可怜，还不夹着尾巴做人？”
“我们一起回去吧。”阿城一边哄着妈妈，一边给程程使着眼色。
程程生气地离开了，用尽全力，蹬着自行车，像飞起来一样。如果真的可以消失在这黑夜里该多好。
寒风是冰冷的，刺骨的。
黑暗是巨大的石块，朝自己狠狠地砸过来。一次，两次，无数次，听得见重重的撞击声。
最后是微弱的声响，是她的呼吸。
苟延残喘，还有一口气，活着。
“再也不要任何人的可怜！”程程心口绞痛。
眼泪一直无休无止地流淌着，仿若要将内心所有的痛，排泄出去。
一路上，她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光秃秃的寒冬，光秃秃的世界，毫无意义。自己像溃烂在冬季里的最后一片枯叶，无法随风飘动，更无力落地。
在风里，手是冰凉的，心更是冰凉的。
她想消失，永远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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