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窗外千山点碧翠，不见灯光繁世间
椭圆形的木制窗户外，投来无尽的山脉纵横，寒冬独有的色彩不见，却能从星星点点的新绿中感到一丝初春的凉意。
或许在空中能看到这一幅俯视图应该会觉得很惊喜吧。可对于苏谨来说，十八年后再次睁眼，再一次从苍穹俯视，眼前的画面只是在提醒他已经回不去了。
“嘿，丁十一，你想啥呢？”一个男孩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苏谨转头正对上他带着激动和兴奋的眼睛。
眼前这人叫苏明，不过他早已经忘掉了自己的名字，他只知道自己叫丁十七，家破人亡之后被千山宗所救，被好心收留。甚至，千山宗要助其修仙。
千山宗对他们有大恩是这仙舟上四个船舱里所有人的共识。
呵，真是好大的恩情。
随着仙舟的下降，刚才还在远处的山峦越来越近，从窗户里已经能看到成片的古朴建筑。
“喏，下面啊。”苏谨抬了抬头示意，然后笑着说道。“终于到了啊。”
“对啊！整整走了一个月可算是到了。十一，你看下面，明明才入春没几天，但是已经……”
“嗯，已经发霉了。”
“？？？”
“哈哈哈哈哈哈，十七，到了下面你可要好好修仙呀。”苏谨看着愣了的丁十七笑着说道。
“啊？嗯！我肯定会努力的，就是，就是我的资质……”
苏谨拍了拍丁十七的肩膀，正要说什么话。这时一个中年男子推门而入。
“所有人到甲板上，准备降落。”
话音落下，船舱里瞬间热闹了许多，苏谨和丁十七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收拾东西。其实说收拾东西，也不过是把三四件带来的物品拿在身上。
所有人都是如此，不过一分钟，大家便一同向甲板走去。而这期间无一人说话，无一人乱序。向着甲板前进的大家脸上都是兴奋和要去往陌生之地的紧张。
不一会，众人便抵达甲板。说起来，这还是苏谨第一次到甲板上来。他暗自打量着这仙家舟船，心道这仙舟从外观来说倒也没什么特殊惊艳之处，但却充斥着法力。最直观的便是头上的云流急湍，而他们站在这里却毫无风流之感。
这时，甲板上的大门打开，伴着吵吵闹闹的声音，二十个少年少女走出，相互有说有笑。他们走到甲板中央，散漫地站着。
“哼，不就是天赋好点么，我好好努力也能成为千山宗弟子。”丁十七看着那些人嘀咕道。
苏谨没接话，只是往那边看了一眼，看到一个人影之后便收回了视线。
大约一炷香之后，巨大的仙舟落入广场，仙舟外围有淡淡的青色光幕一闪而过。
伴随降落完成，那些后出来的少年少女们一下子热闹了起来，苏谨离他们远，只听见“检测”、“拜师”等几个字，然后就看见他们被一个个带着从仙舟上跳下，然后向里面走去。
这时，一阵风吹过，卷着苏谨等众多少年降落在地。可大多数人未能站稳，踉跄地倒在地上又赶紧站起。
之前那中年男子落在他们面前，眼睛里满是嘲讽。
还真是待遇分明。
苏谨心中暗道，他看了眼远处的大殿，微微紧了紧拳头。
这里的众多少年少女是一修真家族的仆人子弟。一年前，家族破灭。当他们要被赶尽杀绝，千山宗从天而降，把对方生生逼退。其后，又是帮助家族剩余战力浴血拼杀，报仇雪恨。可最终，家族没落，也无力照顾他们这些人。千山宗和家族商议之后，提出收灵根完全的少年为弟子，灵根破碎的少年暂为杂役，更是要为灵根破损之人回复灵根，使其能够修行，以报千年前的恩情。
这也就是苏谨等人在此的缘由。
然而全是放屁。
“按照乙丙丁顺序，所有人站成三列。”中年男子开口说道，紧接着伸手一挥，三个巨大的水晶出现在众人面前。
“依次进入，检测灵根情况。结束之时你会听见一个数字，记清那个数字。灵根修补之时需得以此为准。”
广场上的众人迅速列队，然后按其所说一个个前行。少年们陆续站在水晶之前，然后被水晶放出的各色光亮吸入其中。眨眼间，结束的少年们走到一旁等待。
苏谨看着眼前的水晶，心里有些不安。这东西自然不可能是为了修补灵根用的准备，因为那本身就是一个骗局。要修补灵根付出的代价很高，千山宗怕是举宗之力也修不了几个。而这里却是几百少年。
苏谨担心的，是自己的异常会在这里露馅。如果那样，就真的还未开始便已经结束。
几分钟之后，便轮到了苏谨。苏谨心知没有应对之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索性直接大踏步上前，紧接着被黑色的光吞噬。
但苏谨不知道，在所有人眼里，他如同其他少年一样，被光芒包裹，缓缓拥入水晶。而包裹他的光亮，是湛蓝。
被拥入水晶之中的苏谨，微皱着眉头。
……
苏谨发现自己来到一个极为熟悉的地方，这十八年里他一直在的地方。虽然是黑暗之中，但他却能感知到周围一切，一如往昔。但这次，这里却迎来了众多不速之客。
在苏谨的感知中，那是一条条从未见过的虫子，正在啃食着什么。同时，苏谨感觉头开始变得沉重，而身体里传来痛楚。苏谨想去清除虫子，却发现自己被重压控制，仿佛置身海底，无力动弹只能看着虫子们肆虐。
随着时间推移，当苏谨感觉自己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在这片黑暗的外围，那些虫子正啃食的地方，突然涌动起来。同时苏谨听见了一些声音。
“你们，就不怕遭天谴么！”
“哼？天谴？修仙本就是与天夺寿！”
“小子，二百零九人已经上路，你也逃不了的。”
“你不过一介凡人，想逃出我们的手心不过痴心妄想，认命吧。”
……
不知又过了多久，苏谨身上的痛楚开始消失，他看向外围，虫子们已经不见踪影，一个黑色的身形出现在他身前，却看不清模样。
“兄弟……”
一个极其虚弱的声音传来，苏谨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这是他十八年里，唯一能听见的声音。
此身的原身。
苏谨看着对方，想开口却说不出话。只见对方轻轻摇了摇头，缓缓开口，然后消散。
“活下去……”
话音落下，白色光亮占据了苏谨的全部视野，紧接着他感觉自己触碰到了地面，猛地睁开眼，却是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中年男子皱了皱眉头。
“去队伍里。”
苏谨点了点头，向一旁走去。但走过中年男子身边时却听见了别的声音。
“怎么回事？这小家伙有问题？”
“难道天生精神意志强大？”
“那为什么在丁里面？”
“别管了，噬魂虫已经回来了，就算原先资质再好也已经废了。”
“诶，可惜，这样就少了一件。”
苏谨微微一顿，然后和其他人一样走到一旁。而这时他才看清，检测完的每个人，脸上竟都是带着兴奋之色。想起自己刚才的经历，他顿时有些不寒而栗。
“十一，你的数字是多少？”熟悉的声音将他从这种感觉中拉出，苏谨转头便对上丁十七激动的双眼。
“什么数字？”
“刚才在水晶里听见的数字呀。”
卧槽……
心意如剑，风雨不可阻。愿我们在各自喜欢的事情上坚持下去，当未来回首，已成更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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