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那年，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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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
我怀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一头扎进了美丽的华侨之乡一一江门市。小A无比热情的迎接了我，只是让我大跌眼镜的是他的住处。二室三厅的房间里，挤满了男男女女十三个人，年龄老少皆有，这明显不是月薪一万该有的样子。男生占了二间，其中一间满地是被褥和被子，被褥靠墙处放着各自的行李，另一间靠墙的位置有个空处，那应该是给我预留的空间，其余女生都挤在另一间。他(她)们见到我的到来，都异常热情，嘘寒问暖、高谈阔论，怎奈我是个慢热的人，不熟悉的人我不太说话。很明显，他(她)们也看出了把热情错付给了我，见我一直不说话，就都各忙各的去了。
我没有问小A，这是怎么回事，我只是隐隐有总不太好的感觉。这天南地北的口音，嘈杂的掺合在一起，间或有我听不懂的方言，我显得很笨拙和无趣。坐了一会，客厅被支起了一张折叠桌，上面放着2盘菜，一盘素炒油麦菜，一盘辣椒炒肉，菜都有点咸，大家都围在桌子边站着，默默的吃着饭，只有小A不停的劝我多吃菜，这顿饭就在这么诡异的气氛中吃完了，我没有吃出一点味道来。
吃完饭，我借囗坐车累了，想早点休息。小A也表示理解，交待了几句，他就出门去了。我很诧异，他不跟我们一起住吗？铺好被褥，我看到边上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正在看书，我随即瞟了一下书名，金庸的《笑傲江湖》，就问他，"小A去哪了，他不和我们一起住吗？″男孩听到我的问话，视线从书中移开，很熟练的在书角折了一下，合上书，说道:“他不在这住，这儿人多住不下，他在别处住”。我主动向他问了好，并报上了姓名和家乡，男孩一听我来自新疆，热情的报了他的姓名，"你好，我叫罗浩，来自湖南。"随后他密集的提问，"你是汉族还是少数民族？听说你们那吃饭，不用筷子都用手抓？你们那街上拉客人的都是马车吧？……″我惊诧于他脑海中对新疆的印象，更惊诧于他的简单。我不厌其烦的回答了他所有的问题，因为我知道，我想知道的答案应该可以从他口里套出来。说着说着，我一阵困意袭来，他也听出我有些词不达意，连忙对我说，"你快休息吧！打扰你了。"我连应都没应一声，眼一闭，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我醒来时，房间里没有人了，只有小A坐在客厅等我，边上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见我醒来，小A忙起身，让我快洗漱，他去盛早饭。我洗漱完，桌上己放了3个馒头，3碗稀饭，一盘咸菜。我端起饭，吃起来。他们应该有这个传统，抑或者叫规矩，吃饭时不说话。等吃完饭，小A收拾好碗筷，向我介绍起这位大姐。"这是我们主任。″我惊诧于这位面相和善、穿着朴素的像一位农村邻家阿姐，竟是一位主任，连忙友善的朝她点了一下头。随后，就是这位大姐口若悬河地向我讲起课来。我没明白，卖个手机需要这么又是政治、又是经济的大讲特讲吗？云里雾里的听了半天，小A见我一句话不说，也不表示听没听懂，就打断了这位大姐的慷慨激昂，让她先回去了。随后小A也没在说什么，只是让我消化一下，说是这是上岗前的培训。这时人已经陆陆续续的回来了，我借囗出门要去买点东西，小A也没说什么，让我快去快回。
在下楼的转角，我意外的见到了罗浩。他一个人，显得兴致不高。见他周围没人，我急忙拉上他，说请他喝饮料，把他拉上一起。所幸在到超市的一路上，都没再见到同寝室的人。买了包烟，买了2瓶水，我把罗浩带到一个僻静处。"罗浩，给我说实话，这是干什么的？卖手机怎么可能要得了这么多人？″他见我发问，欲言又止，想了一会，他向下了决心似的，对我说:"好吧，我告诉你，但你千万千万别对小A说是我说的！″听到我的保证后，他才小声地对我说:"哥，这就是传销组织，你听说过吗？"见我摇头，他继续说道:″就是拉人头，你买了产品，你就能再拉人来买产品，你就从他买产品的钱里拿返点，你拉的人再拉人来，你就有2次返点，以此类推，你懂了吗？″一上午的洗脑，没有罗浩简单的几句话有用。"这不是国家禁止的吗？″我问。罗浩说:"山高皇帝远，不光江门，全国都有人在弄。我也是被发小骗来的，已来了三个月了。我知道这个不能弄，我不拉人，但我没办法，身上没钱了，想走也走不掉，小A说这个月我再不拉人来，他直接给我家人说打钱领人"。
我的心里瞬间就有了决定，随囗问道:"谢谢你，罗浩，下午你有事没？没事就在房间装睡，等人走完，我叫你，你就起来。你现在先上去，我过几分钟回去！″罗浩应声先回去了，我故意拖了十几分钟才回到房里。他们都在吃饭了，小A见我抽着烟，拿着水回来，也没说话，招呼着我吃饭。饭后，宿舍里的人都陆陆续续的出去了，只有罗浩说不舒服，肚子疼，下午不出去了。小A见没什么人了，就笑着对我说，下午再带我见几个主任。我正色道:小A，我们是好哥们，好兄弟不？小A见我这样问，就说那当然了，四年的兄弟情谊哪！我开门见山地对他说:"那好，我要走！″小A对我说的一点也不吃惊，"可以！″我对小A的反应倒是有些吃惊，"真的？″"真的！""我还要把罗浩带走！″"可以！″"为什么？"我不解地问。"说实话，我也可怜他。我更可怜我自已。我已骗了家里十万块钱了，这房子里的都是我的下线，他们叫不来人，我就天天管他们吃住。我对不起家人，没脸见他们了，在外混一天是一天，没想求得家人的原谅。我们都是好兄弟，我踩得坑，你没必要再踩。″我不禁动容，双手用力地抱抱他的双肩。"什么时侯走？最好现在就走，快去收拾东西，罗浩，你动作也快点，我送你们去车站。″简单的把衣服和洗漱用品收进行李箱，被褥和被子都没要，罗浩更可怜，一个简单的食品袋，只装了2件衣服，和那本《笑傲江湖》。我一并把它们装进行李箱，拉上罗浩，跟着小A下了楼。
站在长途汽车站的门外，小A默默地接过我递的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又长长地吐了一个烟圈，"冰，我对不住你，很抱歉我现在没钱为你买张车票，想好去哪了吗？″我苦笑的摇了摇头。"出都出来了，不行你去东莞吧，那里厂多，应该好找工作。我回去了。″不等我说话，他把剩下没抽完的烟，扔在了地上，用脚使劲的捻着，"兄弟，保重！″说完他用手拍拍我的肩，又拍拍罗浩的肩，"和冰照应着点，他可是你的恩人！″看着他转身的背影，那么孤寂和无助，我无力地摇了摇头，拉上罗浩，转身进入车站。
那年，那月，我最好的兄弟，欺骗了我，也挽救了我们之间的友谊，心中五味杂陈，心头涌上百般滋味。离家越来越远了，未来的路却依旧看不见出路。好在，现在的我不再孤单，有了罗浩相伴，至少有了慰藉。谁成想，以后的我在山穷水尽的时侯，竟是罗浩倾囊相助了我，当然，这是另一个故事了，我更加相信那句:但行好事，莫问前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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