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军训的第一天,汪成听完陈展的发言以后,便立刻想着:果然是一本大学,教官说话都很有水平。军训以后,大家都展开各自的计划,自然没有时间顾及班级的事情,包括上课。而且善于记住别人的名字是情商高的表现,我不但要记住前后左右的人,还要尽快熟悉班里的每一个人。
折腾了一天,他认为自己把前后左右的四个同学的名字紧紧记住。明天再次军训的时候,却发现,脑海里只剩下一个人的全名,其他人不是只记住名,就是只记住姓。。
他记住了前面女生曦瑶的名字。之所以记得牢,因为是怕忘记,昨天下午军训结束以后,多次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即使晚上睡觉前也是。当然,汪成并不知曦瑶的曦字怎么写。曦瑶免得去解释,便在军训的时候,跟别人说是“惜”字。
汪成责怪自己就顾着复习前面女生的名字,而没有去复习其他男生的名字。这时心中闪过一个他自己也没有足够时间察觉的想法。
左边的木文武说:“你是不是喜欢她呀?就记住她的名字。”
右边的丁玮立刻附和:“对,老成是喜欢她吧。”
汪成:“怎么可能?你们别乱说。” 说得有点大声,表情里没有一丝排斥。
曦瑶隐约听到后面男生的谈话,回过头来,害羞地也大方地笑了笑。这个时候,汪成的心里闪过一个他有足够时间察觉的想法:当然可能,而且以后的事情也很有可能。
文武:“你看看,有机会喔。”
汪成:“别开这种玩笑了,不尊重。”
文武:“我就开,你能拿我怎么样?”
汪成逐渐发现,与自己的差劲相比,已经有不少人能把身边人的名字记牢了。他很不服气,本来今天就腰酸背痛,加上心态收到了打击,上午的军训额外地严峻。即使中午吃饭的时候,也没有昨天那么有胃口。
直到中午睡觉的时候,才能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没有科学依据的事情就不是事实。善于记住别人的名字也不一定是情商高的表现。教官果然是教官,能武不能文,更不能领悟人生,就不要误导学生了。
当下午军训的时候,看着曦瑶的后背,他还发现更加便于调整自己心态的方法,幻想着自己和曦瑶谈恋爱的场景。这一招的效果强得超出汪成的预料,不然消除了自己的挫败感,而且还消除了来自军训的疲劳感。
如果我和曦瑶谈恋爱,我的舍友会不会为之兴奋呢,会不会像偶像剧里面写的剧情,大家都围过来问这个细节,那个细节,我要不要说呢?或者,我在追曦瑶的时候,会不会需要舍友们的帮忙呢?像偶像剧里面的写的,制作几次偶遇。
二
军训第二天下午,推选校歌领唱的时候,溪美首先举手了,然后是俊逸。溪美的声音比较酥软,很受男生喜欢,俊逸的声音比较厚重,很受女生喜欢。
近几天下午,这一对组合都会去指定教室,在声乐老师的教学下,学习校歌,然后回来教大家唱。其他有不少人都会想,他们两个会不会有机会走在一起呢,会不会成为班里的第一对呢?
不要说局外人怎么想,就连俊逸和溪美都有想过这个问题:军训结束过后,有没有牵手的可能呢?对方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呢。
每次想到这里,溪美都会暗骂自己一番:看到一个帅的就想谈恋爱,你不害臊?不要脸?要牵手也不能是第一对嘛。
而俊逸会暗想一番:如果真得有可能,我会对你很好的,一定会对你很好的。如果能够成为班上第一对牵手的情侣,简直就是幸福的事。
在学习唱歌的过程中,俊逸显得学得比较快,尽管如此,在两人练习的时候,溪美喜欢去指出他的不足之处。这个时候,俊逸总会耐心地听完,然后认真说一句:“谢谢。”
俊逸却很少会主动指出溪美的不足之处,他想这样做,而又不是很敢这样做,最后想着溪美多练习几次就会变好了,甚至比自己还要好。
军训第三天,辅导员江夏玲来了,她一排排地审视着大家,最后抓走了几个男生和女生。男的去练军体拳,女的去练匕首操,其中包括丁玮。以后,每天都练一阵子再放回来。
在一次大休息时间,丁玮去练军体拳,值念到附近的大树下乘凉。汪成决定去试探试探:“俊哥,你觉得和你一起做领唱的那个女生怎么样?”
俊逸:“唱歌很好听,而且学得很认真。”
汪成:“你们两个,会不会走在一起呀?”
俊逸没有想到汪成说得这么直接,呵呵地笑下,说:“这这,这怎么可能?”
“哟哟,哟,你这表情,肯定是有可能。”
“这不可能,追女生哪有这么简单。”
“好吧,暂时当作不可能。”
“还能暂时当作,还能这样说。”
三
军训第六天,陈展的精神依然很充沛,只是没有以前那么严肃了。如果说军训中有什么让他感到不开心的事情,估计就是现在每天下午大概4点以后,团学文体部会有两个人过来,替俊逸、溪美教大家唱歌,特别是校歌。
其中有一个懂唱歌,是大二的唐如湾,总是替经济一二班的唱歌水平感到担忧。昨天,第一次接管结束以后,唐如湾担忧地说:“师弟师妹们辛苦了,我们以后也会在这个时间点来带大家唱歌。你们的水平还是比较不够,军训结束后怎么和其他院的比拼。所以我提出,从明天开始,大家都要多练十分钟再解散,多多辛苦了。而且,这样也可以避免和别人挤饭堂。”
听完这番话,俊逸觉得有点歉意,觉得是自己教不够好,让师姐操心了,好想替师姐分担这份忧虑,可又无可奈何,还没法对她说这份心情。溪美倒觉得不在意大家的水平,看到师姐的态度以后,便更加不在意了。
陈展倒觉得,演唱评比的输赢无伤大雅,大家唱出一种精神,唱出一份情怀,唱出一段记忆,才是最重要的。但对文体部成员的安排,陈展也是表现地配合。晚上回去了,陈展也在怀疑,这是不是自己最在意的事情。
不开心的事情不说,现在陈展已经不想把大量精力专注在操练当中,想要来一点活跃气氛的事情。陈展点了两个男生,他们都能顺利地讲出前后左右四个人的名字。
陈展继续寻找目标,像捣蛋鬼一样的眼神锁定了曦瑶,她依然能够顺利地说出身边四个人的名字。陈展挠挠头,只好临时加大难度,问她右边的右边叫什么名字,曦瑶还是说了出来。
陈展又抓抓后脑勺,接着问:“这几个字怎么写?”结果,曦瑶没有完全说对。陈展露出了“就是你啦”的笑容,说:“来来来,接受惩罚。”
曦瑶站在队列的前面,笑着对陈展说:“教官,可不可以让别人代替我接受惩罚?”说完以后,她笑着脸,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陈展。
“这要看看别人的意愿。来,男生们,有没有男生愿意主动出来,替曦瑶接受惩罚。”
女生们纷纷回过头看男生们,发现他们面面相觑。就这样,过了五六秒。曦瑶觉得有点尴尬,但依然坚持着期待着。
“你看看,他们都不愿意替你接受惩罚。“陈展貌似乐呵呵地,又转头对男生说:“作为男生不能太害羞,这么好的机会都不好好把握,以后还怎么敢表现?”
陈展刚说完,一阵子后,汪成便按捺不住了,抬头说:“我替她吧,纯粹地想替她,没别的意思。”说完发现,曦瑶回馈给他接近满分的笑脸。
陈展想到一个自认为很爷们的惩罚方式,就是一口气喝掉小瓶装的矿泉水。大家都觉得这个注意很好,陈展忽然觉得自己是个想注意的天才。
听到口号,汪成二话不说,拧开瓶盖,往自己的嘴里灌了起来。他的脑里出现一个场景,水不是从嘴里灌进去的,水跳过嘴巴,直接装到胃里的。这个过程中,有少量水溢了出来,流在他的下巴上,脖子上,军服上,还有心里面。
四
值念观察到,军训休息期间,如果在汪成旁边,自己喝水的时候,汪成大概率也会喝水。自己起身时,汪成大概率也会跟着做。当然,丁玮早上起来打哈欠的时候,汪成大概率也会如此。值念越来越觉得,其实生活也有可爱的地方。
军训第七天的时候,学生们被通知明天上午带好手机,要在指定时间去抢体育课。抢体育课的时候,如果手机网络不好,就只能选别人选剩的课了。
选课时间过了十五分钟,大部分同学都在纠结下选了一门体育课。汪成发现,值念还在用自己的低配置手机尝试登陆教务系统。他稍稍加重语气,带着埋怨和同情:“念仔,有困难你要跟我说呀,现在赶紧用我的手机。”
“嗯,好,用你的手机。”值念对汪成有少许感激,还有羞愧,接过手机的时候都不敢看他的脸。值念在敲击手机的同时,不停地责怪自己为什么不信任汪成,明明观察汪成的行为上存在着“同步倾向”——下意识地模仿朋友的行为。
现在可以选的课程不多了,值念见一个叫武术的课程剩下一个名额,就选了它,庆幸自己捡到了好东西。
无论身边发生着什么事情,陈展的好心情也不会丝毫被影响。他趁着大家都拿着手机,说要和大家加个微信,很快就被一群女生围绕着。
又到了军训时间,陈展整理好队列以后,说:“刚才有很多同学加了我微信,没有加的同学可以问那些人要我微信。以后,有什么趣事都可以跟我分享,有什么烦恼也可以找我倾诉。而且军训以后,仍然可以来找我聊天。”
陈展突然想起什么,走到值念旁边低声说:“你加了我的微信没有?有空的时候可以通过其他同学加一下,有什么心事,咱们私下好好聊聊。”
值念一句话都没有说,心想着你是个军人,我对你只能是发自内心的敬佩,只能是发自内心的敬仰。但很多事情都不是想说清楚就说清楚,很多事情都不是想理解就能理解。甚至,我们用尽一生的时间也无法去说清,无法去理解。
五
已经军训一周了,现在在小休息时间,值念就在原位置呆着,在大休息时间,就一个人呆着,远离大家,已经没有选择待在汪成旁边。在军训期间,值念和清连位置虽然近,却没有聊天。一来,清连在女生里面似乎很受欢迎。二来,值念一到休息时间就想着回避。
然而,有几个女生看到了值念被陈展特殊对待,内心有些羡慕。而清连除了羡慕,还有一些欣慰,又想要关注这个男生了。在大休息时间,过去跟和他说话:“教官好像很关心你耶。”
值念轻轻地叹口气:“其实,教官对大家都很关心。”心想着,他越是关心,就越多人记得那件事,你不会是不知道吧?好吧,反正你不会往坏的方向去想。可宁愿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也不要以这种方式被别人记住啊。
“我们来的那天,我就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宿舍里面。”
“我也是,孤零零地。”
“你为什么这么早来学校?”
“那...那你为什么这么早来?”他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还是止不住支支吾吾。他感觉有几根细绳子凌乱地绑在自己身上。
“我啊,我想早点看看这里。”说着,张开两只小手,在空气中划出两个圆弧。
“我,在家太无聊了。”
“在家还无聊?你平时在家做点什么,让你觉得无聊?”清连看着他的眼睛,觉得他还是有点怕自己,也许是怕女生吧。
“打游戏啦,看跑男啦,还有搜搜电影。我想想要会干点什么。”然后,值念的右手轻轻握拳,抵着自己的下巴。清连看着,觉得他居然想是在思考一个哲学难题。感叹着,你不用这么小题大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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