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好电影,除了可以打发时间之外,还有什么用?
还可以滋养生命,愉悦精神,丰富内心世界。但并非人人都能有此幸运,能享用电影的这一价值。
因为实现这个效用,需要跨越一些壁垒。比如“审美壁垒”,懂一点构图,就可以欣赏《刺客聂隐娘》中画面的空静幽远;比如“表演壁垒”,懂一点演戏,就可以理解黄渤在《斗牛》里吃红薯时为何要用下巴压一压毛领……
也可以只是对故事本身感兴趣,这要面对的则是“诠释壁垒”:电影说了什么?它怎样与我们联结?又将带给我们什么?
懂点心理学,是跨越“诠释壁垒”的好途径。《观影疗心》正是这样一本书,10位心理学家,为你剥开故事与光影的外皮,打破电影与观影者心理之间的壁垒,揭示水面下那三分之二,让人能凭借与影片的互动,获得更加深层次的体验,甚至被疗愈。
懂点心理学,能从故事中看懂内核。
法国心理学家拉康曾说:人的语言结构即是心理结构。
对于电影,故事就是它的语言。因此,故事的结构,亦是心理的结构。
在《盗梦空间》里,诺兰讲述了一个这样的故事:主人公柯布受雇于商人斋藤,组建小队侵入小费舍的梦中,植入意念,让其在现实中,放弃了继承父亲的商业帝国,走上了自己想做的路。最后大家各得所需,皆大欢喜。
这是故事的表层结构。
矛盾,或者说冲突,是推动故事发展的动力。故事中不可缺少的,就是“目标”与“阻碍”之间的冲突。
从表面上看,《盗梦空间》的冲突在于“赚到大钱”与“任务极难”之间。但正如我们看到的,每次危机之时,柯布死去的妻子梅尔总会神秘出现,似乎她与危机之间存在着某种道不明的联系。
这种联系正是真正的冲突所在。主人公柯布的真正“目标”是从丧妻的伤痛中走出来,而真正的“阻碍”则是他强烈的内疚感。
小说家许荣哲在谈到故事的冲突时,使用的词是“梦想”与“原罪”。这两个词更加接近冲突的本质,外在冲突总是内在冲突的表现。“原罪”意味深长,它表示这个阻碍原本就存在于主人公内心,只是在对“梦想”的追求中得以揭示。
柯布的内疚感从何而来?原来正是他“植入”的操作害死了妻子。新任务要求他“植入”信念,这个场景将他带回到害死妻子的时间点,内疚感不断被放大,表现为梦中不断爆发的“危机”。
在这个冲突之下,张沛超敏锐捕捉到电影真正的内核:观念像寄生虫一样,强烈影响着人的行为,乃至命运。
《盗梦空间》的深层结构是:主人公柯布与小费舍,两个带着创伤的个体相遇。柯布通过改变小费舍的信念,让他得以疗愈;在治疗小费舍的过程中,也通过直面自己的创伤获得疗愈。
懂点心理学,能从虚构中看到真实。
以前的港剧喜欢注明:本故事纯属虚构。父亲每次看到,总会不齿:总看这些虚构的东西,不知道有什么现实意义。
一位年轻人与一位乔装出行的国王狭路相逢,国王命令他让路。年轻人被激怒,在决斗中杀死了这位国王。年轻人来到国王的国度,解开了威胁王国的怪物所出的谜语,被推举为新的国王,并娶了王后为妻。
这可能是最著名的虚构故事之一。你一定猜到了,年轻人名叫俄狄浦斯,这个“弑父娶母”的虚构故事,道出了心理上最真实的真相——“俄狄浦斯情结”。
故事的架构是虚构的,填充的却是生活中最纯粹的细节。观影,则是将这一细节从故事中提炼还原出来的过程。
有时候,它是我们心中的阴暗面。张海音还原《洛丽塔》时说:电影细腻地展现了各种投射与防御,充分展现了人性的丰富、复杂与真实……我们明白,生活中不止有正能量,阴暗和黑暗也是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
有时候,它是一代人的心理文化状态。薛伟还原《阿飞正传》时说:旭仔就是一只无足鸟……他一直通过各种方式不断努力尝试获得一个名字、一个身份和自我确定感,但一直没有成功。
有时候,它甚至是普世的心理共鸣。日本动漫神作《进击的巨人》,每次看到巨人吃人的时候,会引起巨大的不适感,而看怪物和动物吃人则不会。这是因为,还原后的内容是:人吃人——对直言者的迫害,对弱势群体的剥削,对病人的漠视……
有记者曾问卡梅隆,有人说《泰塔尼克号》故事过于简单,你怎么看?
卡梅隆回答,为了任何文化的人都能看懂,我们只添加了人类共同的内核:爱与死亡。
你说,这太假了,纯属虚构。电影人说,这才是最纯粹,最真实的人生。
懂点心理学,能从享受中获得疗愈。
美国神话学家约瑟夫·坎贝尔总结出“英雄之旅”理论,把英雄的成长分为12个部分。这套公式早已成为世界影片的标准。
实际上,世界各地的故事内核都一样:讲的都是英雄如何面对困难,并努力克服从而获得成长。不仅如此,连内容都大同小异:性与爱,生于死,征服与反抗。
有学者认为,这种跨文化现象暗示了人类对故事的需要,人类通过故事获得成长。
尤瓦尔·赫拉利在《人类简史》中提及,讲故事的能力让智人获得了其他人种无法获得的优势,让智人能够传递经验,并以一种大家都接受的方式合作。
美国学者乔纳森·哥德夏认为,人类可以通过镜像神经元模拟另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因此故事可以帮助我们,无需负担太高成本就能拥有替代经验。比如,无论是《冰与火之歌》,还是《延禧攻略》,宫斗戏总是让人乐此不疲,因为它可以让人在很大程度上模拟现实中的人际关系。
调查发现,比喜欢阅读非虚构故事的人,喜欢阅读大量虚构故事的人,在社会能力测试中表现更强。可见,看电影是可以获得成长和疗愈的。
因此,若投入观看《心灵捕手》,我们也将随主角经历一次专家级的治疗。从抵触、桀骜不驯,慢慢变得沉稳与深思,变得痛苦和尴尬。直到肖恩盯着威尔的眼睛,不断重复“这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的错……”似乎我们内心某个坚硬的地方也被融化,并随着威尔留下泪来。
因此,若投入去看《楚门的世界》,我们必将拥有一份力量,无论有多困难,都要走出这僵死的生活,打破无聊的循环,挣脱过往的枷锁,把自由交还到自己手上。当楚门乘上自由的船,打开通往新生活的门时,我们也同时获得了改变的勇气。
是的,对于一部好电影,有无数种诠释的角度。学点心理学,让我们在观影时,能多一种选择的视角,一个全新的视角,也许是更加深刻,更加逼近内心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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