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要讲讲西北之行的,我却懒散着迟迟写不完整,近日读到米兰昆德拉的一段文字:
人并不是突然死去的,而是慢慢死去的,因为我们活在自己的记忆中,而当这些记忆一点一点消失,我们就在一点一点死亡。但记忆是不可靠的,如果你不记录你的生活,你就在一点点死去。
自信记忆向来不错,还是忍不住地害怕它会陡然消失,回想青海一行,我仍有兴奋,这一程无比感念,写在这儿与你分享。
小伙伴没能同行,于是又是一个人的旅行,深夜航班,00:40抵达兰州。
计划是就着卡尔维诺《看不见的城市》在机场过个夜,或者写点什么,待到天稍亮再打车去火车站。那时脑海里是想象叶酱那些个在机场过夜码字的情景,想来十分浪漫。
然而赶上机场末班巴士成了当日份的幸运,辗转到火车站,眼干,喉咙干,风有点凉,我急促地吸鼻子通气儿,又干咳了几下。看看时间,检票口的门关着,探着脑袋望了望,安检员默契地从安检门那边站了出来。大厅格外冷清,候车室却是清一色横躺着的人,斯文一点的鞋没离脚。我往里走了一点,还没看到光着的脚丫就一股臭气熏鼻,呼声此起彼伏。我接了一杯开水,渴得要命,试了几次都喝不上,太烫。从没呆过夜晚的候车室,蚊子围着你打转,我没有睡意。
面前座椅上一个女人背对我紧搂一个小孩睡躺着,她们头发卷曲凌乱,脚底黑漆漆的,地上的凉拖歪斜着,座椅下面是散乱的玩具。旁边没有什么行李,但却在这里呆了很久似的。女人时不时地呓语,我猜也许是做梦了,后来,女人仰起了脖子,向正前方时不时地啐痰,甚至用力到在空中飞出长长的弧度,这像是她嬉闹的游戏,令隔排的旅客莫名其妙,却没有说什么,我想大概是她的习惯粗俗了一些。后来她向各个方向啐痰,停一会儿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我不知道她有着怎样先天或是后天的故事,也许是个精神失常的流浪者,好在她还能低头安抚睡梦中不安分的孩子,起码她有一份爱是清醒着的,清醒着去照顾一个人。车站人来人往,偶尔有人投来目光,却没人理会她们,也没人想管,只不过当时我静静看到了这一切,也或者几天后她们会出现在另一个站点。
晚点的火车终于开始检票了,人群攘攘,她们又安静地睡着了。
天亮,我透过车窗粗略地看了眼兰州,只知道铁轨附近的山硬朗得萧瑟荒凉。抵达西宁,与提前约好的包车司机碰头,开启四天的旅程……
夜宿黑马河、祁连的两夜,冷瑟而又头晕,大概我是高反了。
接下来请允许我快进到行程最后一天的傍晚。
坐上回兰州的穿山铁路,经过一个又一个的隧道,一会儿黑一会儿亮。那时我的心情很是落寞,这种落寞似曾相识。想想起初凌晨还在奔走,那时满是力量,一切充满想象,而此时还没离开就已怀念,旅程因为“散”更显“遇”的意义。
兰州中转的晚上,我跟着同行的福建姑娘挤进正宁路小吃夜市的人群,犹记那杯老马家的牛奶鸡蛋醪糟。也还记得,羊肉串摊主生气同行姑娘在他们排档上啃起了猪蹄以及我们为忽视回民的忌讳而心生的愧意。
太用力去感受的结果是归途异常疲倦。回到苏州天色也暗了,路上仅有的力气都用来想念家里冷冻存放的饺子,那是我出发之前包好的,回来便迫不及待煮了当作晚饭,个个饱满,一口咬下去的是满足。
我想,我们时常会是这样的夜行动物吧,奔走抵达在黑夜,但愿你不倦朗朗乾坤之时,也喜这深邃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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