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雀

我的彩铅画

如果仅从外表看

我只是个其貌不扬的小麻雀

而你听我讲完这个故事后

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看法

（一）

我家本在中原一间老屋的土墙洞里

那年夏天

我的三个孩子刚出世不久

我每天要不停地觅食它们才不会挨饿

有时运气不好就要飞好久才找得到食物

要是刮风下雨天更难说了

这家老屋的主人是个六十多岁的单身老汉

人称刘老汉

他没有其它亲人

至少我没有见过

除了这间破旧的老屋

一桌一椅加上一张床

就是他全部的家当

他身体不大好

每次从外面回来都咳嗽得厉害

他很和善

自从我在他这里安家后

每次看到我他都显得很高兴

有时还会和我打招呼

嘿

你也回来了

时间久了

感觉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

有时他从外面带回来一些碎馍头什么的

看到我

随即在手里搓成碎屑

一边搓一边对我说

你今天也不用 出去了

够吃两天了

每次他这样说

我总感觉他像跟老伴说话一样

（二）

不知怎么了

这次

刘老汉好长时间都没回家

难道是他病重了

倒在哪儿回不来了

每天看到他紧闭的屋门

我总有不祥的预感

几天后

他竟然回来了

好像比以前还精神

哦（ǒ）

他怎么还带回来一个小女孩

看样子应该有四五岁吧

她不会说话吗

为什么一声不吭

看到刘老汉对着她边说边比划

她可能是个哑巴

她的眼睛好像也不太好

看她走路就知道了

这样的小孩他带回来干嘛呢

他的日子够苦的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直接颠覆了我的想象

那天正好是孩子们满月

一大早我就兴奋地出去了

今天一定要找些好吃的回来庆祝一下

感谢上帝眷顾

不到半天工夫我就满载而归了

谁知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顷刻间大雨倾盆而下

我暂时躲在了一座山涯下

不晓得耽搁了多长时间

雨渐渐小了

我迫不及待地往家赶

眼前的境况令我目瞪口呆

小女孩蜷缩在墙角边一动不动

啊

还有一条大黑蛇

头被砸得稀烂

半个沾着血的老砖头弃在一旁

嗻 嗻 嗻

突然孩子的呼唤让我顿时清醒

我飞到窝里一看

怎么只有一个

不好

我赶快出来寻找另外两个

一个在小女孩的手心躺着

脖子处毛血模糊

身子还热着

另一只

可恶

竟然在那条大蛇的肚子里隆起

天哪

这究竟是怎么啦

我那两个可怜的孩子

今天刚刚满月就遭此厄运

还有那个小女孩

才来这个家几天

她脸色乌青生死未卜

对了

得赶快找人救她

我飞了一家又一家

大人都不在家

小孩子看到我就用棍子往外赶

或许是打扰了他们玩电子游戏吧

怎么办 怎么办

这时我突然听到墙外有脚步声

是刘老汉回来了

我激动得不停地叫

开始他以为我是开心地迎接他

还频频点头微笑

我急得差点会说话了

他这才感觉有些不妙

急匆匆地走进来

看到小女孩

他慌忙跪了下来

想抱她一下没抱起

自己却倒了下来

咳嗽一声紧似一声

好像要窒息的样子

小女孩的手早已冰凉

他歪倒在她跟前

一只干柴似的手握着那只小手

另一只手抚在胸前不停地顺着气

脸上

泪水恣意横流

想到我那两个可怜的孩子

我的伤心并不比他少

（三）

小女孩就这样走了

本来她以为从此可以有个家

现在她连看一下这个家都成了奢望

刘老汉用家中仅有的一张窄木床把小女孩掩埋了

从此再也没见他回来过

我的那个幸运儿很快长大了

我们一起出去一起回来

有时在外边呆久了

见惯了花花世界

儿便不愿意再回来

他想过更好的生活

包括安乐窝

我告诉他

这是我们的故居

多久都不能忘

又是一个夏天

我和儿飞过千山万水

又回到了这个老地方

本打算呆两天就走

而眼前的一幕让我很快改变了想法

一只漂亮的小麻雀赫然立在老屋的脊上

好像等了很久了

我们一来

它马上很开心地又蹦又跳

仿佛看到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

它是谁

在我们种族中还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鸟也

它用生硬的鸟语说

我们以前就认识

只不过我变了模样你认不出了而已

你是

我绞尽脑汁还是想不出

那个小女孩还记得吗

噢

她还活着

不

对

这样说吧

她以另一种方式还活着

不会是你吧

哈哈

反正以后我们又是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