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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当我想起他时,还是没来由觉得温暖。
那时的我,青春年少,还在学校里消磨着属于自己的大好时光。学校的宿舍是租住在外面临街的小胡同,一个二层楼里,我们每晚和着熙来攘往的各种声音,沉沉地进入梦乡。
因了楼层有空房,校领导又将一些房子租给了那些在学校做短期培训的公职人员。这些人度了金,回去又该大展宏图了。而他,就是这些培训班里的一员。那些人员大都是成了家的中年人,只有少数几个如他一般的年轻人。那时他还是未婚青年,但据说有一个正在交往的女朋友。
就这样,男男女女的,混在同一栋楼上,想不熟悉也难了。
虽然也知道,他们都不像是坏人,但,还是要存着一点戒心,毕竟社会上的人太复杂。
每晚睡觉前,女生们照例要将门窗仔细检查一遍,生怕有不善之人闯进来,身处在繁华的大都市 ,安全自然是第一的。
最开始,总是与这些培训的人保持着距离。渐渐地发现,还是挺有爱,又善良的一群人。
不知从谁那里打听到了,我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但分属不同的区县,他就跑到我宿舍里来,见面就喊:“哎,美女,我们是老乡呢!”“哦,是吗?那以后多多关照啦!”我笑着回答他。他调皮地挤了下眼睛,答:“没嘛达。”。就这样,认下了老乡。
其实那一群人里,有几个不是老乡呢!偏偏就他,跑来认老乡。
并没有歌词里写的: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那般的感慨,只是觉得亲切罢了。后来我在想,我只所以感觉没那么亲切,是不是因为他长得太普通,不够帅的缘故呢?毕竟,年轻时,我们对于一个人的外貌总是有着执着地期待,期待他是我们理想中的白马王子的样子,哪怕只是朋友关系。
后来知道他比我小五岁,见面时我喊他弟弟,让他叫我姐姐,但他不叫,见面时依旧大声喊:老乡,老乡。
不知那时,他是年龄太小太天真的缘故,还是他是性情中人,不拘小节的原因,每次,总是豪无禁忌地闯进我们宿舍,害得宿舍人朝我诉苦:可不可以让你老乡进来先敲下门,或者事先说一下,直接就进来,吓人一跳。因为有一次,有个舍友正在换衣服,他却猛不防地进来了,虽然床上装了布帘隔着看不见,但还是小小地惊了一下。
我将这件事郑重地告诉了他,请他以后注意一下。然而,貌似没起什么作用。
周末的中午,是自由的,放松的。舍友们有出去逛街的,有的在宿舍里躺床上看书,有的在外面楼道水池边洗衣服。而我,也准备看会书,午休。
他总是欢欢喜喜地蹦进地宿舍来,唰地一下掀开我的布帘子,大喊:老乡,还不起来?我恼怒地瞪他一眼:滚,又不敲门进来?他并不恼,只嘻嘻地笑着说:门开着,我不用敲。我不想理他,他却摇晃着我的身体说:起来,起来,我们聊会天。
有一次,舍友叫我去逛街,我在外面阳台晒的被子,生怕回来晚没人收被子,见了潮气,又白晒了。就和舍友说,不去了。正巧他从我们旁边经过,就说:你去,你去,我帮你收被子。回来时,他已将被子收回来叠好,整整齐齐地放在床上了。
冬季来临时,冷风带着冬日的寒气一阵阵地钻进宿舍。那时没有暖气,又是穷学生,买不起电褥子。我们就买点电热丝,将它缝在褥子上,就当是自制的电热毯了。我是个笨手笨脚的粗人,最怕的就是做手工。一看要缝东西,眉头立时就皱了起来。他来我们宿舍串门时,看见我忧愁的样子,便说:“老乡,甭担心,我来缝。”
没几分钟,他就缝好了。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竟然会缝东西,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那些成年人,见他和我走得近,就撺掇他:你看你老乡,既漂亮歌又唱得好,你咋不追她呢?他忽闪着大眼睛说:“我老乡虽然好,可是我有我家小五呀。”小五是他相恋了两年的女朋友,经常在他的口中出现。一帮男人见劝告无果,只得讪讪地笑着说:你老乡多好啊,可惜你不追。
我对他这样的回答很满意,瞬间觉得他是一个对爱情专一且有担当的好男人。
我们一起去学校附近的巷子里吃过一顿饺子,还因为饺子闹出了一场风波。那天,是个周末,中午他告诉我:附近的小巷子里有一家牛肉饺子很好吃,我们一起去尝尝吧。
有人请客当然好了,遂跟着他去了。
吃完饭刚到宿舍 ,舍友就问我干什么去了。因为大家关系都很好,我就如实告诉大家,和他一起吃饺子去了。没想到,宿舍老大立即气愤不平说:“他让我帮他洗床单,说请我吃饺子,结果没请我,却请你去了,真是不公平。” 又有一舍友帮腔她,对我说风凉话,大意是我们关系不一般,他对我好之类的话,并且说个没完没了。
我当时很气愤,他们之间的事我根本就不知道。若是知道,我一定不会和他去的。不能因为一顿饺子惹得宿舍的人不高兴。然而,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也不管我的事,看着舍友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巴,我将手里正喝的水倒在了她的大腿上,然后飞快地跑了出去,一路奔跑,一边流泪。
我记得他好像追了出来,但我跑得很快,穿了几条小巷,一会儿,就甩掉他了。
看他没有再追,我停止了奔跑,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后来累了,心情也平复了下来,就回宿舍了。
后来他说,你就那么跑出去了,实在让人担心,我追你去了,没想到你比兔子跑得还快。我心里暗笑,上学时我的短跑成绩可是不差的。
后来,经过三个月的培训,那一群人回了老家,而我们则继续留在那里求学。时光快速向前,把往事慢慢地搁在了记忆的深处。
当时觉得他很傻,话多,没礼貌,有点讨厌。可现在竟不这样觉得了,甚至觉得他是个可爱的小男孩。
眨眼二十多年过去了,不知他后来是否和小五结了婚?是否一切都如意?但我想应该也不错吧!
已经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了,只记得他姓何,比我小五岁,暂且就叫他何某某吧!
何某某,这些年,你在他乡过得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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