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两个穿着橘色马甲的女人浇灌步道挨着马路沿线的灌木和草丛。水从橙色的软管里喷涌而出，形成一幅柔软的银色扇面，时而在空中银蛇般飞舞，时而平稳地落在扑扑抖动的灌木或者簌簌发抖的草茎上。细长的草叶斜向一边，仰着头痛快地喝着甘甜的饮料。白色的水雾越过绿化带低低地蒸腾又泼溅在历清路面上，灰色的路面变得黝黑明亮。

公交站牌下长凳的一角坐着一对母女。年轻的妈妈一身黑色的秋装，长发披肩，小女儿粉色的牛仔上衣，白色的亚麻布裤子。两人并肩挨头，看着手机说说笑笑。

我和妈妈在长凳的另一边坐好。背后行人来来往往，一闪而过，黑色的倒影折断在人行道上，又毫无畏惧地滑进汽车闪动的轮胎下。汽车轮胎滑过湿漉漉的浇了水的路面，在远处灰白色的干燥区域留下细长的带状印记，宛如一条条蛇褪下的华丽网状外衣。车辆川流不息，发出哗哗的海浪般的声响。

大街中央丘陵般高耸的绿化带里长着圆圆树冠的低矮树木，树下的土地被洒水车过度地浇水后变得平整板结，细密的泥灰色表面裂开不规则的纹理，像大致勾勒的各地版图。带刺的月季谢了一朵朵红色的星星般的小花，一个个圆圆的带黑须的果在枝头炫耀。

两个穿橙色马甲的男子一手提着红色的编织袋，一手戴着黑色的手背是针织丝线手心和手指是光亮的黑皮质手套，一前一后地在高高的绿化带里弯腰拔除地里的荒草，手套挡住了月季尖利的小刺。

我两手插在裤兜里，在红灯亮起挡住车流时起身穿过马路，走过去和他们闲聊。黑瘦憨厚的工人羞涩地笑笑，告诉我从泽州路以东都是他们的工作地盘，除了拔草，还做其它杂事，每月不到两千的工资。边说边挑拣着混杂在月季里的灰灰菜、小角脚、大骨叶等野菜杂草，脸上是平和淡然的满足。

秋天来了很久，今天秋分，风刮得冷嗖嗖的，太阳悬在西天，用它细细的闪光的笔尖把我和妈妈的影子画得很长，大树的影子斜斜地向前伸展，钻进路边的灌木和草丛里，没了尽头。

顺着步道往前走，过了十字路口，顺着斜坡往下，凤庆东面的三角形小市场上，各种商贩聚集。水果摊上摆着光滑闪亮的苹果。一个老汉坐在台阶上，面前摆放着雪白身子青绿秧子的大葱和白白胖胖带着油亮宽叶子的萝卜。老汉一只手悠然自得地拿着烟袋，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黑布小包，从里面取出烟丝，用大拇指摁进烟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