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20天,就是父亲的生日了。但是他已经离开我一年半。
从前不觉时光飞逝,或许是等到他白发苍苍,才恍悟,原来他已经老去。于是拼命努力,日夜祈祷,时光慢些吧,让我的努力能够赶得上他老去的速度。
父亲在2006年查出来有脑梗塞,后来由于身体过胖,三高症状不下,渐渐引发了心肌梗塞,以及那时不时让人哭笑不得的老年痴呆。
这些病,父亲从来不放在眼里。他总是说:“路死插牌,沟死沟埋。”于是理所当然的吃下那些医生和母亲都不允许的垃圾食物。但我知道,那是父亲和我都爱吃的。
说到吃,或许我被父亲影响,我们总能在大街小巷的每个角落寻得美食,甚至可以蹲在路边吃完一整只肥腻的烤鸭。
如果我知道他离开人世确切的日子,一定不会让自己那么忙碌。可惜上天安排的命运就是如此神秘不可测,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正因为不可预测,在失去那一瞬,你才会措手不及,你才会在失去后明白什么是会让你痛的,什么是让你后悔莫及的,什么是需要珍惜的。
于是你学会了珍爱身边剩存的人和事。
至今我都记得,年幼时许诺要带父亲走过大江南北,吃最美味的食物。然而等我走过很多地方之后,才发现,世界那么大,大到年迈体胖的父亲,要用蹒跚的步伐行走一圈,是不可能完成的事。而这十年的照顾,辛苦了母亲,却没我什么事儿。
想来也觉得可笑,信誓旦旦扬言要照顾父母的人,是我们自己,最终每件细微琐事,都是落到父母身上。他们从不责怪半分,因为他们明白也能体谅,我们心思需要放在下一代身上,这是人生的必经之路。
他们,看得很透,想得很开。
我不记得父亲离开时的心痛,只记得这一年半来,他始终出现在我大大小小的梦里,有的像儿时般美好,有的痛哭流泪到惊醒。
我没有存放父亲的照片在身边,可是只要闭上双眼,就能看到他晒太阳的样子,笑的样子,吃东西的样子,憨态可掬的样子,我悄悄给他买冰淇淋的欢乐样子。
他喜欢我努力追逐梦想的样子,即便他不曾言语,我都知道,他内心的骄傲。
有人说,人去世后,天上就多一颗星星,它们照亮了夜空,为前行的人带来光明。我想他也是其中一颗,看着我一步步成长,看着我一点点收获幸福。
我幸福了,他就闪烁一下,我难过了,他也闪烁一下。
这样的说法,太过于煽情,其实是不适合我的。我宁可他不那么梦幻,因为他在我心里,从来不曾远离。
且不说他留给我的东西有什么纪念意义,我且收藏在角落里。与我而言,那些角落都有微光,带着温暖,那是父亲深厚的爱的味道。
人们永远都在歌颂母爱和父爱,甚至包括爱情。这些人,终究会离世,唯一不会消散的,便是那份爱,那份温情,最终化为回忆。
父亲留给我的回忆,有的我已不记得,记得的多数也都无关痛痒。但是他影响我一生的,是那脾性,包括他为人处世的态度。都流躺在我的血液里,刻画在我骨子里。
未来的几十年,无论我走过多少地方,做了什么,我都清晰的知道,我是谁,我需要做什么,我必须珍惜什么。
这些时光里,渐渐明白,生为子女,就是一个家的接班人,我们从上一辈接过交接棒,然后再交接到下一辈身上。不仅仅是财富家业,更多的,是家族的传承,灵魂的引导。
我缅怀我的父亲,但我不会再难过,因为他始终在我心里,不曾离去。
我纪念我的父亲,但我不会再迷茫,因为我需要把身体里的血液流淌下去。
致父亲
文/草头三心
和风悠悠
日头灿烂
你在遥遥他方
可知我的思念绵长
时光匆匆
回忆汹汹
你在阴阳地域
可见我的血液流淌
本文由“草头三心”发布,2017年4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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