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塘水清漾言笑晏晏

塘水清漾言笑晏晏

作者: 小友生活 | 来源:发表于2019-01-01 14:18 被阅读39次

    塘水清漾言笑晏晏

    18年的最后一场雪,让菱湖又呈现了另一番美丽,白雪金柳赏心悦目,雪点残荷,又让人念想莲叶田田之时。一年来,行走菱湖,阴雨晴日,绕堤览物,湖水荡去,游船悠悠,惯看荷叶秋风。又亲海临江,饱览水库池塘,它们情态各异,可亲可乐,水水让人流连,可美丽只是一时,清水荡漾,漾得最高的却是心底老家门前的那湾浅塘之水。

    乡下老屋建在一个一二十米高的小山丘上,据父亲说,54年发大水,原本建在河堤上的草屋被淹,为了防水,就选在高处建房了。因山丘北面低缓,所以房子就坐南朝北,大门前坡下就是一爿池塘。池塘东南北三面环山,西面为堤,堤下是田地,环塘三面有七八户人家,我家居南面山上。

    池塘不知何时修成,自记事起,它就天然存在着,呈四五十米 的长方形,堤上种有一排柳树,我家屋坡下修了一条小路,父亲又在坡上和岸边种了十几株枫杨,其它两边坡上都被周围人家种上了水杉,池塘就这样被围成了一圈,在村民们的呵护下,塘水常年盈盈,给村民带来福利,也给我留下悠悠记忆。

    亲水是孩童的一种天性,大概还没有哪个孩子不爱玩水的。走在路上,遇有积水,常看到孩童会跑过去用脚趟趟跺跺 ,夏日里一盆清水,就是孩童的一个游乐场。门口就有满满的一塘清水,童年的记忆也就浸湿在里面了。记忆中小时无聊时常在门口向塘里扔小石子玩,有时是想一个比一个扔得远,看石子落在塘里的位置;有时是想扔得准,选择门前一棵树的树叉,要求每个石子都从树叉中穿过;有时干脆就是想听听石子落水的声音,往高里扔,往下面砸,胡扔一气。如有几个小伙伴在一起,那玩得更嗨,砸得树叶乱响,石如雨下,惹得大人吼声四起。有时塘边有人洗东西,或者塘里有鸭鹅,那更是沸反盈天了。但玩石子也有比静的时候,那就是站在岸边,选一些扁平的石块,用力在水面上打出一个个连续的水花(俗语称水撇撇),比谁打的多打得好看,有时胳膊都甩酸了,还四处找合适的石子,不肯停歇。现在看到大人带孩子在草地上玩飞碟,还时时回味起当年掷石子的情景,兴味仍浓。稍大一些后,学会了折叠纸船,用旧的写字本或报纸折成各种小纸船,然后选在上风处放到塘里,看它随风向塘中间荡去。船入水后,每个人都紧张地盯着自己的船,希望它能乘风破浪,平安到达对岸。但更多时候,纸船还没放进水里一会,不是被浪打翻了,就是漏水漂不起来了,只能看着别人的船劈波斩浪了。有时备了几只船,前船翻了,立马下水第二只,为了赶上别的船,还用长棍子送上一程。有妒忌蛮狠的,眼看自己竞争无望了,捡起岸边大石头就往船队里砸,呼叫吵闹声顿起。回味当时的心情,真是乐在其中,忧在乐中,不像后来的孩子用塑料物玩水,或者是航模比赛,嬉戏竞速,没有翻船的担忧。这些也只是池塘记忆的初始,更多的日子是随着池塘的春夏秋冬而铺开的。

    池塘在春天来临时一般是近干涸的,因为腊月里通常要放水捕鱼,所以几场酣畅的春雨是每年池塘的水粮,三面山坡上的雨水都汇进池塘,慢慢地塘水就开始了新的一年的荡漾。那时是不知“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的意境的,单觉得池塘里的水涨起来之后,池塘也就重新变得生动起来了。池塘的四个角都设有洗衣的石板,新鲜的雨水,重新带来了清脆的棒槌声。童年的清晨几乎都是在这阵阵捣衣声和水边的说笑声中醒来的,塘处低处,山、树、屋能产生回音效果,声音被放大,比后来的闹铃效用还要好,有时大人们站在一家门口聊天,塘边几家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农村人家本来就起得早,再加上这池塘效应,家家的门都早早打开了。那些年写春联,我总是喜欢用“人勤春早”、“门前绿水声声笑,屋后青山步步春”的句子,总觉得恰如其分,恰到好处。池塘有了水之后,生产队里就会及时地买来鱼苗放进去,一般都是鲢鱼苗,用瓢从盆里舀出来,点过数后再放到塘里,通常放过鱼苗后,队里还会安排人在塘边看着,因为鱼苗初到塘里,常会游在水面、塘边,鸡鸭鹅还有我们这些孩童都会去捉它们。那时我们生产队有六七十户人家,共有两个大池塘以及好几个小的池塘,我家门前的这个大塘,称为前塘,还有一个后塘,也是在一个山坳里,周围没有人家,面积也要大点。这些放养的鲢鱼,长得很快,一年都能长到两三斤,那时也没人特意喂食,就是靠天收,自然生长。对于这些鲢鱼,我们这些孩子是没有什么想法的,一来这是队里养的,二来鲢鱼多在深水区,三来鲢鱼也不好钓。但鱼塘里总会有些杂鱼虾子出现,比如鲫鱼、混子、黄姑鲳、痴不啰、鲈沟子、小米虾等等,这些鱼虾总是在池塘涨水后准时出现,也是我们平时的一大乐趣。

    那个年代,村里的沟渠每年都要整修,污染又少,春雨一来,水流通达,沟沟凼凼都有了鱼儿的影踪。家里没有什么捕鱼的网具,父亲也从不捕鱼(这实在不像一个渔民的儿子),为了我的需求,于是,照样学样,父母做了一个简易的扳罾,就是在一块长方形的纱布四角交叉绑上两根长竹片,竹片弯起交叉处再系上一根长竹棍,捕鱼时在纱布中间放点米粒或麸糠,选一个平坦的地方放到水里,每隔一段时间就捉着竹棍提起来看看,鲈沟子、虾子、这些贪吃的家伙就在网底起劲地蹦跳着,大人经过时,常会开玩笑说,今天又有鱼肉吃了,其实这些小鱼最后都喂了猫,吃是捞不着的。但在那时,能捉到些小鱼也是极开心的,一有空就提着小罾跑到塘边,一条两条还用玻璃瓶养着,成就满满。有时暴雨过后,塘水溢满,队里会挖开堤坝放水,水流引来鱼儿,大人小孩各显神通,在塘下的沟渠里摸鱼罩鱼,各有所获,各有兴致。春雨常至,春光难得,似乎前日还在折柳戏耍,忽然间太阳晒得人只往树荫处躲闪了。

    夏天是个热闹的季节,也是池塘最风光的季节。从早到晚,池塘就没有清闲的时候。天刚麻麻亮,开门声、鸡鸭出笼声、走路说话声、洗衣声就响起在塘边各处。那时家家都装有一个连通队里和村里的广播,有时人声刚起,天色刚明,广播也会发播各种通知,清晨也就更热闹了。塘边洗衣服的人挤满了石板,许多人自己带了洗衣板,搓衣声、捶衣声、抖衣声响成一片,还有放牛人牵牛喝水时的呵斥声,惊得鱼儿不停地跃出水面,啪啦啦直响。有时洗衣的妈妈奶奶们,忘记带肥皂或者刷子了,站在塘边喊着孩子们名字,让他们快送过来,那声音更是能传半个队,我也常被从家里喊出,送了东西后,也就机在塘边玩玩水,在岸边找找小鱼小虾。早饭后上工的上工,上学的上学,村庄里就成了我们的天下。那些年上学都比较迟,七八岁的孩子还在家里疯玩着(78年开始改革后,改为满六周岁就可以读书了),这是狗都讨嫌的年龄,一帮小伙伴忽东忽西,忽山忽水,没个静的时候。塘边树多,鸟儿也多,每个人都有自制的弹弓(一根铁丝加上几根橡皮筋就能制成),捡起小石子就是荷枪实弹了。还有人用长竹片和松紧带制成弓,再去山上找些细直的树枝树干削成箭,更是全副武装了。打出的石子,射出的箭很多,但打到的猎物几乎没有,常常只是弄得鸡飞狗跳。不过当时塘边有一个队里的牛栏,牛栏是几根粗木搭成的穿梁结构,顶上盖草,鸟儿特别喜欢在里安家,趁着牛儿不在家,鸟窝常被我们洗劫。那时农村人是很忙很累的,几乎没有人在家专门照看孩子,水塘又多,为了安全,许多家长都采取打骂恫吓的办法,禁止玩水爬高,夏日里更是在小腿上画个圈圈,待到回家后查看,如果圈印没了,那可是要棍棒伺候的。夏水特别诱人,热气难躲,很多时候胆大的就不管不顾地玩水了,有时大孩子放假,那更是不甘落后了。有的回家后挨打,第二天又下了水,真是好水不要命。想想现在每年电视上报道的青少年溺水事件,当年没出意外,真是命大运气好。我在伙伴们中算是胆小的,基本不敢下水,有时在有大人在场的情况下,拿着家里洗澡的大木盆翻在水里,人趴在盆上,两腿打水,玩水学游泳,有时请别人托着下巴,手脚并用地划水,时间长了,也学会了几下狗刨。想到儿子小时,送他到游泳馆学游泳,教练让孩子们趴在池沿双脚交替打水,又左右憋气换气,水质清澈,孩子们又学又戏,不禁就想到了自己小时学游泳的情景。那时的塘水虽然也还清澈,但塘底有淤泥,牛也常在里面泡着,现在看来那是极不干净的,可大人小孩浑然不觉,快乐畅游。那时还没电风扇,降温全靠大蒲扇和自然风,有时中午,大人小孩热得屋里待不住了,扛着竹床躺椅来到塘边树底下蹭点阴凉,吹点凉风,池塘成了天然的空调。小孩们是闲不住的,太阳稍斜,又拿着自制的土钓竿钓起鱼来了。鱼钩是缝衣针做的,鱼线是纳鞋的线,钓竿就是一根细竹竿。穿上蚯蚓,站在树荫处,小杂鱼倒也咬钩不断,钓趣自然就兴起了。

    凡事有百利也终有一弊。水多草茂虽然凉爽,但极易招蚊子,太阳刚一下山,蚊子就从阴暗处四面出击了,屋里屋外,山上水边都是嗡嗡之声。对付它们,家家户户花样百出。有砍掉屋前屋后野草的,有用辣茑草熏的,有喷六六粉的,但声势浩大,效果甚微。每当夜幕降临,塘前塘后,坡上坡下,总能听到拍腿叫恼之声,辛苦了一天的大人们,还得用扇子护着孩子乘凉睡觉。但有时队里晚上开会,气灯高悬,人声鼎沸,孩子们兴奋不睡,蚊虫似乎也逃之夭夭了。于我而言,更多的时候是姐妹几个早早吃过晚饭,洗好澡,然后搬张竹床在屋外乘凉。父母忙好家务后,也会来到屋外乘凉休息,父亲有时高兴,总会讲点枞阳老家的旧事或者听来的历史故事,有时看到繁星密布的夜空,我总会问些好奇的问题,全家都各尽所能地参与着,懵懂间似乎也认出了北斗七星和银河,父亲没读过书,不知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斗转星移,一个个夏夜就在不经意间过去了。

    少不更事,对于四季光阴是没有什么概念的。天凉了,自然就少了玩水的兴致,伙伴们更专注于游戏了。那时城里的孩子热衷于玩玻璃弹子,而我们买不起,就找到了弹子的替代品——老莲子。门前的塘里一直养鱼,几乎没有莲子,但后塘以前养过莲,塘泥和周边塘埂稻田里都有老莲子。夏天过去,塘水变低,塘的后稍就露了出来,我们就在还松软的泥里翻找,花上点时间,每个人都有不小的收获,有了莲子后,一般是舍不得敲开来吃的,就在塘边开阔平坦的地方挖个小浅坑,每个人丢一粒进去,然后在远处划条线,每个人站在线后再用一粒莲子去砸坑里的莲子,谁砸出来的就归谁,拿在手里的莲子一般都选粒大的,战斗通常很胶着,输光了的只好再去塘边挖找了。不像后来的孩子,玩具基本都是买的,商家引导着一年年更新。那时的游戏都是就地取材的。“打战”、“抓特务”,这些游戏以塘边山坡和人家为界,双方先各占一处,各自隐藏,然后攻打争夺。游戏结束,经常是弄得灰头土脸,鸡飞狗叫。记得小学时记日记,写周记,内容全是这些东西,老师都开玩笑说,咱村的特务都让你们抓光了。

    叶落水低,冬天里塘边是很少去的。每天早上等到火桶里有了炭火,衣服鞋子烘暖了才肯起床,除非天下雪或塘里结冰了,才急慌慌地穿衣早起。那些年不知是不是气候异常,总觉得冬天天冷,雪大,冰厚。几乎年年都能堆雪人,打雪仗,冰溜子在屋檐上挂很长,塘面上能站人,不像现在,年年下雪都稀罕得很。塘里结冰后,每天早上洗衣服时,都要用棒槌砸开,那些碎冰也是很好的玩具,扔在冰面上,刺溜溜的,又脆又远。到了年关,塘里的鱼就要起起来,有时用网拉,有时放干塘水捕捞。起网时,鱼群骚动,人群也兴奋,大人拿着箩筐,希望自己能称到大鱼,孩子只想饱饱眼福,老少各有所乐;干塘时,鱼随水往低处聚,捉鱼的拖着个大筐跟着捉,岸上人盯着塘里,只等回放水的那一刻,总希望能捡个漏。孩子们大呼小叫,跟着鱼儿跑,从头忙到尾,

    常常只沾到点鱼腥味。塘干之后,塘边人家,有的搭个洗衣台子,有的挑点塘泥,有的种棵树,池塘一下子清静了下来。

    小学时,大队改为了村,我们小队分为三个小组,鱼塘也分到各小组,其后,又变成个人承包,鱼塘的水干了又满,鱼儿捕了又养,只是农药渐多,鱼儿常被偷捕,水体变差,钓鱼游泳渐成往事。其后初中,其后高中,住家日短,偶有水趣,也多往村边小河了。又历数年,村人多出,塘边人稀,家畜不养,家家都有了自来水,塘鱼不旺,养藕兴起,满塘荷叶,每每夏热,闲坐屋前,荷香阵阵,很是清爽。

    老屋常空,池水静漾,记忆常新,时光不老。

    生在70年代,对于孩童来讲,社会是没有什么印象的,只有亲身经历的一切,那才是最真实的生活。就像今天的孩童,他们童年最深的记忆又是什么,成年人又怎么知道呢。过了几十年,当他们回忆自己的童年,忆起自己的家乡时,你知道他们脑海当中最先跳出哪些记忆。我们今天回忆起来总是一些贫穷的生活,苦难的日子,可在当时苦难也是生活,也是幸福。总角之宴,言笑晏晏,玩乐给人带来的就是岁月的美好,无忧无惧。

    佳水千万,独念这一塘。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既恋过往,还慕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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