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鹿子霖当官
在白鹿村,根据祖传的规矩,族长由掌门白姓长子继承。所以,一切治村要略和大事要事,都是白嘉轩主导,鹿子霖只有协助服从的份,他的个人才干无法得到施展。
这一次,他当了乡约,用有限的经费置办了像样的滋水县白鹿仓第一保障所的办公地点,并聘用文书,开始行使总乡约田福贤赋予他的革命权力,展现了他非凡的办事能力和组织才能。
在第一保障所创建成功的庆祝活动中,“鞭炮齐鸣,又三声铳响,把人们震得耳鸣心跳。”
作者使用神奇的“乱糟糟”三个字形容当时的气氛,不知道读者读到这里有什么样的感觉,只能感慨作者用字造词之精妙。
鹿子霖在这种气氛中想到是他的老太爷的遗言“中了进士放三声铳子”,他觉得刚刚鸣放的这三声铳子,可以慰藉老太爷的在天之灵。
当时,“反正”才取得区域性的胜利,设置行政机构,任命官员,本应是为了管理好一方百姓。但这些新官僚,其本质,还没有从旧封建糟粕中脱胎换骨,甚至连清廷的方升都不如。他们心中没有家国,没有百姓,只想着如何光宗耀祖和搜刮民膏民脂。
所谓的革命,所谓的“反正”,换汤不换药,甚至用了更苦的药,老百姓的日子只能更苦。
白嘉轩“交农”
白嘉轩代表着传统的封建道德秩序,他看到庆祝活动的五席饭菜,马上想到:“这些人在这儿吃谁的?”新政权刚刚开始,尚未征税纳粮,哪里有钱吃吃喝喝?
果然,马上,比清廷更离谱的印章税来了。
新官僚们也想到了推行的阻力,他们的应对方法是:牙口得硬点。
对那个时代的老百姓来说,只要能好好过日子,谁当权,他们并不在乎。“反正”让自己更苦,还要“反正”干什么?
白嘉轩用老人口口相传的杀贼人的鸡毛传贴,联合了白鹿原上的村庄,一起去“交农”抗税。
他问徐先生:“这样弄算不算犯上作乱?算不算不忠不孝?”徐先生的回答掷地有声:“对明君要尊,对昏君要反;尊明君是忠,反昏君是大忠。”
这几句话出自文弱的徐先生之口,振聋发聩,一扫数千年来封建文人的迂腐与懦弱,显示出非凡的气度。这就是中国传统文人的铮铮铁骨,他们也许手无缚鸡之力,但他们手中的笔重若千钧,撑起了仁义的大旗。
“交农”的过程一波三折峰回路转。

先是几个起事的人被田福贤们绊住脚步,行进的队伍找不到领头人。情急之下,三官庙的和尚自愿充当起事人,鹿三等人紧跟其后。
而当潮水般的人涌向县城,颁布印章税的县长在城墙上下跪,宣布取消印章税,结束了这次交农事件。

“没有经过多少周折而顺利地达到目的取得胜利,反倒使人觉得意犹未尽不大过瘾。”于是,尚未释放的怒火,通过惩罚那些没有来参加交农的人,找到发泄的途径。
最后,参加交农的领头人,并不是因为交农而入狱,而是因为他们破坏他人财物被抓。
这一处理方式,体现了所谓的民主。民主允许老百姓聚众游行;但是,不允许随意打砸烧捣破坏他人财物。
“反正”在思想意识形态上,还是把还没走出传统封建秩序的人们的思想,往前推了一步。
不可思议的是,白嘉轩没有被抓走,他“比起事以前更难受。一个最沉重的忧虑果然被传言证实了:他的起事人的身份早已不是秘密,而他幸免于坐牢的原因是他花钱买通了县府;说他一看事情不妙就把责任推到那七个人身上,还说他的姐夫朱先生的大脸面在县里楦着,等等。”
谣言四起,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慰家属、设法救人。
最后,看在朱先生退兵的功劳上,张总督同意放人。但是,那个无权无势无羁无绊的和尚,成了唯一的背锅人。不过,通过走法院院长夫人的路线,“孔方兄”还是把他救了出来。
这就是所谓的民主和所谓的法制。在人情、金钱面前,民主、律法不过是一句空言。
在这次交农事件中,不管是白嘉轩还是徐先生、鹿三还是三官庙的和尚,都体现出了仁义的精神。
徐先生体恤农人是仁,白嘉轩策划起事也是仁;和尚主持大局是义,白嘉轩奔走搭救也是义。
中国自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就有拼命硬干的人,就有为民请命的人,就有舍身求法的人。他们是中华民族的脊梁。
“仁义”二字,撑起了这脊梁。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