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剑客，天下万万千千的剑客里的一个。
我的剑是十八里铺的铁匠张打的，料子是铁匠张给别人打农具后剩下边角。
我练的剑法是少林寺山脚下龙门武馆所传，名曰少林十八路剑法。
我的师傅是龙门武馆里的教头张三七，据他自己的说法，这是一门博大精深的剑法，当然，如果张三七逛窑子没给钱的时候没有被人打肿脸的话，我也就信了。
阿爹还活着的时候对我说你要做个好人，每年清明给阿爹上坟的时候我都用隔壁李寡妇给我洗发白的裤子遮着脸，因为我总觉得实在没脸见阿爹。
很多很多年前我应该是个好人吧，如果没有加入丽春院成为带班护院的话。
人总归要生活的，这是丽春院老鸨风聆妈妈对我说的话，那是我和李寡妇好上的第三个月。
小时候我应该也有过一段衣食不愁的生活，那时候阿爹总是帮完一天的工后总会给我带回来几样小吃食，我还记得那时候我最喜欢的是糖人儿，糖匠王大麻子的绝活，一个糖人里能塞满三个山楂，吃到嘴里酸酸甜甜的。
阿爹死后，我知道了生活只有酸和苦，没有甜。
哦，不对，李寡妇的胸脯有种奶的甜味。
说起李寡妇，每次将她压在她家破烂得床上，将她那对软绵的奶子掏出来啃进嘴里时，我总有种还在阿娘怀里的感觉。
虽然我从没见过阿娘，小时候我被邻居家的狗娃打哭，吵着要阿娘的时候，阿爹叹气着对我说，"作孽呢，瓜娃子，你阿娘早和人跑了，我又那嘛儿给你找个娘吆。"
幼年时不懂事，总觉得阿娘跑了反而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等我再被狗娃打的时候，我就稀拉着鼻涕得意得对他说，我阿娘跟人跑了，你阿娘能吗？
再后来整个村子都知道我阿娘是跟人跑了的，住在村头每天卖糖人的王大麻子再见到我就开始喜欢摸着我的头，叹气，"真是瓜娃子吆。"
刚立春，太阳暖和和的照在身上，可能年纪大了，我老是喜欢胡思乱想以前的事情。
说是年纪大了，其实我也才刚过三十，还能整宿整宿的折腾李寡妇。
其实都没得意思，我想，男女不就那回事嘛？为什么总有那么多的花样。
我在立春后的某个午后，靠在丽春院院子里的大槐树上看着哭哭啼啼的小桃红，百无聊奈的胡思乱想。
几天后我才知道小桃红伺候的迎春姑娘死了，被延庆郡王折腾死在了床上。
哈，死了也就死了。
谁在乎丽春院里一个婊子的死活呢？
至少婊子的衣食父母风聆妈妈都不在乎，我又在乎个什么劲。况且我也不是个好人。
人总归要生活的，这是我刚进丽春院时看见风聆妈妈逼良为娼，一怒之下想要撂挑子不干时，风聆妈妈对我说的话，"我说王大牛，要不是你家李瓶儿是我儿时的手帕交，你以为你能在老娘这找口吃食呀？还多管闲事了还？你以为你是江湖上的大侠啊？啊呸，什么东西啊我说。"
我撂挑子了三天，然后李寡妇也就三天没有让我进屋，三天后，我又低眉顺眼的重新回到了丽春院。
我总有些不甘的，可是又能怎么样呢？我又不是江湖上的大侠，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狠狠的折腾了李寡妇一宿，让她哭着喊我亲肉哒哒。
江湖上是有大侠的，我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我在丽春院见过江湖上的大侠。
比如眼前这个长得像兔爷儿的，拿着折扇的就是隔壁酒楼说书先生口中的义薄云天一剑东来，地上飞仙，无双无对，玉面神仙的东京路绿林总瓢把子陈东来。
又比如正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大和尚，虽然大和尚的手还伸在月儿姑娘的大奶子里拔不出来，可是他确实是号称不坏金刚，在世佛陀的少林方丈永礼大师。说起来他老人家还是我师叔祖，虽然他应该不认识我。
我正想着，永礼大师就抽身站了起来，他满面酒气的看着满堂贵客，声若洪钟，"老衲代表少林敬大家一杯薄酒，感谢大家千里而来参加我少林举报的第五十三届武林大会。"
是的，今天是武林大会召开的日子，坐中的大侠除了我前面说的陈东来，还有天下第一的江南天刀新东方，武当掌教冲实道长，峨眉掌教大同师太等等等等。
对了，你问尼姑也能来丽春院？忘了说了，丽春院作为青楼行业的魁首，也提供兔儿爷的服务。
我看着丽春院里的富贵堂皇，大和尚和老师太的姿态放浪，天下第一和绿林老大的觥筹交错，恍惚间，真想把隔壁酒楼说书的老刘拉过来，叫他看看，这就是你整天说的诗酒风流，刀剑争鸣，快意恩仇的江湖？
李寡妇今天不在家，去了城里的娘家。
从丽春院回到家里的时候，已近子时，李寡妇家的院子后是一片竹林，风吹过，竹叶婆娑起舞，就像是早年间张三七和我说佛家故事里的天魔舞。
阿爹死后，我挣扎求生了很多年，在码头扛了几年沙袋后的某一天，我听老刘说书后脑袋一热就将存下的铜板都给了张三七，也想着纵马江湖少年行，快意恩仇两袖轻。
可惜我练了这么多年的剑还是只会三脚猫的功夫，也只能继续当我的丽春院带班护院。
难得没有李寡妇唠叨的一天，我在院子里享受着刚立春得寒风，衣服被我脱下，我裸露着身体挥剑，少林十八路剑法被我一招一式的使出，连带着胯下三尺长的阳具也甩来甩去。
一套练完，我将阳具绕着腰系起来，重新穿上衣服。李寡妇在的时候我嫌她唠叨，她回一天的娘家我却又开始寂寞了。
我坐在院子里想着我和李寡妇的点滴，突然发现自己放弃成为一个江湖剑客的原因应该也是因为她吧。
谁叫她的胸脯大呢？
李寡妇早先是有个男人的，可是或许因为李寡妇胸脯太大太软吧，整日的折腾李寡妇，后来就得了马上风，到黑白无常那报道了。
这才便宜了我，便宜了当时缺根弦将所有铜子都和铁匠张换了一柄破剑，差点饿死的我。
我还记得土地庙第一眼看见李寡妇时的情景，我饿的迷糊中把她的奶子看成了馒头，一口咬上去时她的惊慌失措。
".…慢点，又不会跑，它俩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我喘息着在李寡妇的身上奔驰，将像少年时幻想里在江湖上纵马狂欢。
李寡妇将奶头递进我的嘴里，闭着眼，抱着我的头。
然后梦醒了，窗外天已亮，李寡妇还没回来。
我还是没在家等李寡妇回来再去丽春院上工，毕竟风聆妈妈不是那么好说话得一人，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其实青楼老鸨子更无情，戏班子大当家更无义。
丽春院还是往常的那样，婊子们含羞带笑，用腿间的风流纠缠痴傻人荷包里的铜子。而嫖客们也乐意一掷千金，买的虚情假意十分。
都是你情我愿的买卖。
不你情我愿的都死了，就像小桃红伺候的迎春姑娘。
迎春被延庆郡王折腾死之后，我也好些时日没见过小桃红了，可能是被风聆妈妈锁在房间教导敲髓的诀窍准备梳妆了吧。
小桃红也到了接客的年纪了。
都不管我的事了，我靠着大槐树，就着阳光沉沉的睡去。
李寡妇还是没回来，这是李寡妇回娘家的第五天。
我又有些着急了，这臭娘们有的时候没有给我留一个铜子儿，四五天不着家是想饿死我啊？
我其实是不知道李寡妇娘家在哪的，毕竟只是孤男寡女的勾搭野事，哪能摆到门面上去呢？
从丽春院下工后我只得去她想好的几个小姐妹家里打听，结果一无所获。
李寡妇就像消失了，突然就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
说好的，那对奶子永远都是我的呢？
我喝醉了喃喃说着气话，将盛酒的碗扔在地上，碎成八块。
我最终还是找到了李寡妇，是小桃红偷偷告诉我的。
当我找到她的时候，苍蝇趴在她的奶子上吃肉，老鼠跑到她的脸上喝血。
她死了，那个武林大会的晚上，她还是没舍得我一个人守着空房，想从城里回来，结果遇见醉酒的师叔祖，少林德高望重的方丈，永礼大师污了她后，用天下至刚的韦驮掌降妖除魔，一掌就杀了她。
我是一个剑客，天下万万千千的剑客里的一个。
我的剑是十八里铺的铁匠张打的，料子是铁匠张给别人打农具后剩下边角。
我练的是庄稼把势的少林十八路剑法，我练了十三年。
张三七说我天赋异禀，是练剑万中无一的天才，我胯下三尺长的阳具就是明证。如果他没有因为嫖娼给不出钱而被人打肿脸的话我就信了。
"吆，少年得意江湖行吆，呵，马蹄得意两袖轻。哈，杀人不过拔一剑哈，嘿，斩尽天下鬼蜮心。"我还记得说书人老刘某次醉酒后唱的歌，那是让我头脑一热，散尽码头扛沙袋得来的三百铜子唯一理由。
"大师，人总得要生活的，可是为什么总有人活着就不让别人活着呢？"
少林方丈大和尚不说话，满山的小和尚也不说话，因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师太，我以前答应我爹做个好人的，可是我阿爹错了，这个魑魅魍魉的世道，没有好人讷。"
"我少年时也像做一个如道长你这样的大侠，可是李寡妇笑我除了那胯下的骚物像个大侠，其他都是脓包。道长，你下去了告诉李寡妇，她错了哈。"
篝火正旺，山中风大露寒。
我慈爱的看着徒弟，他年纪还小，觉得我说的故事一点也不好玩，就吵闹着说要吃德月斋的流水席。
我摇摇头，被逼的无奈，只好点头答应。
"那师傅，这就是你诛灭少林，斩尽武当，推到峨眉的原因吗？"他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是不甘心得说道，"师傅你就因为这个被称为天下第一大魔头的啊？也太差劲了，一点都不像那些说书先生们说的风流那啥。不好听，这个故事一点也不好听，你可千万别忘了明天带我去德月斋啊。"
我摸了摸他的头，看着远处万千繁星，想说些什么，终是没说出口，最后只得像当年得王大麻子一样，低低的说一声，瓜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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