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吃饺子,不吃饺子会冻耳朵的。”
小时候不知道冬至为何物,尽管喜欢玩雪,也是一味的讨厌冬天。因为我偏爱素食,不爱吃肉,尤其害怕吃肉饺子。那时的家境,平时是不常吃饺子的,可一到冬至,必是饺子。看到妈妈盘馅儿、和面、包饺子,我就开始噘嘴,妈妈总拿出这句话来,让我不得不硬着头皮吃。因为我特别怕冷,一到冬天手脚冰凉又生冻疮,白天凉疼,晚上好不容易暖和了,却是钻心地痒。明知会烂也禁不住地挠,第二天又红又紫,肿得像个大面包。知道这个滋味不好受,所以妈妈一说冻耳朵,我立马就吃起来。
弟弟也不爱吃,不仅不爱,更是讨厌,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但他有自己的法子,那就是让妈妈帮他啃馅儿,盛好饺子,弟弟便蹭到妈妈身边,把碗递给妈妈。妈妈总是无奈又宠溺地看看他,便开始了。所谓啃馅儿,就是把饺子包馅儿的地方全咬下来,只剩下一溜弯弯的边儿。邻居看见了觉得很是好笑,就说:“干脆把饺子皮不包馅儿直接放锅里煮好了。”只有五岁的弟弟会一本正经地说:“不,那样就不是饺子了,不吃饺子会冻耳朵的!”大人们听了就哈哈大笑起来。
这件事爸爸不反对,但也绝不支持,他总说:“过好日子吃好饭,你们要学会享福。”又一向对我们严厉,所以我是不敢去求爸爸的,只好等弟弟吃好了,我也慢慢地蹭向妈妈。妈妈总是抱歉又宠溺的说:“吃吧,妮儿,光你弟弟的就把我吃撑了,实在吃不下了。”没办法,我又坐回去捧着这碗饺子发愁。下了很长时间的决心,心一横,眼一闭,只管把饺子一个接一个的往嘴里送。一碗饺子吃下来,又噎又撑,一向怕冷的我总吃出一头热汗来。吃完便如释重负:“这冬至总算完成任务了,再也不怕冻耳朵了。”说来也怪,那时手脚和脸哪儿哪儿都冻,唯独没冻过耳朵。
就这么一直坚持着吃,不记得是哪一年起,爸爸开始调佐料就饺子吃,里面必放芫荽。我对气味很敏感,一点点怪味都接受不了,更别说芫荽那么大的味儿了。每次吃饺子,我都一概不要佐料,可爸爸也总是那么一句:“不吃芫荽不省(xing)事!”(不省事:方言。大概就是不讲理,很霸道的意思)。可怜儿时的我是个十足的乖乖女,一听这话,立马开始吃起来,好像这顿不吃,就真不省事了一样。
那时的记忆,冬至吃饺子是件很艰难的事,得特别努力才能做到。
如今长大了,不知何时起,我竟爱上了饺子,不仅学会了吃,还学会了包。平时没事就包着吃,今天冬至更是少不了,一个人忙活着准备,一个人坐下来擀着包着。难得这么安静的私人空间,一边回忆着小时候我们姐弟吃饺子的糗事,一边想着家人回来就能吃上饺子的幸福,时不时地傻笑一下。中午一家人围坐一起吃,热腾腾的不仅仅是饺子,还有我们热爱生活分享快乐的心。
终于明白了这个仪式感很强的节日,也终于体会到了父母为家操劳的苦心。这种幸福,无关大富大贵,吃好穿暖就当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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