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出生,他二十三,“孩子怎么那么丑”说完这句话,他收拾行李出了家门,留下女人独自撑着家。
那年,他六岁,他二十九,他收到一个崭新的红色书包,还不知学校为何物,大名是开学后老师起的。家里添了台崭新的彩电,放学后家里挤满了小伙伴,但不知道彩电从哪里来的。
那年,他八岁,他三十一,“快叫声爸”,别人嬉笑着逗他,这个字过去几年未曾接触到过,他支支吾吾开不了口,独留他在一旁干尴尬的不知所措,只得驱散众人。
那年,他十一,他三十四,“怎么那么笨,这都做不好”,被他吼了一声后,他不住得哇哇大哭起来。“坤怎么那么怕我”,躺在床上的他模糊的听到出租屋里另一张床上的交谈声,“你以前在过家吗?关心过他吗?这些年不就我一个人照顾他吗?”女人回答,他沉默了。而他忍住哭声,泪水打湿了枕头。
那年,他十九,他四十二,他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学校,填好了志愿电话通知了他,他没有过多的询问具体情况,挂了电话,他因为没有父母过问靠自己考上大学而沾沾自喜,却不知另一端他已经喜极而泣。开学,他跟他一起坐上去学校的火车,没有文化的他只能默默看着他把一切手续办完,以前的他认为自己可以把他的一切事打理好,这是他第一次在他面前感到无助,帮他把行李搬到宿舍,吃完午饭他就匆匆忙忙坐上回家的火车,没有告别保重的温情话。放假期间回到家,他会因为一些小事责备他,而他只是在一旁,没有发脾气,没有说话。女人为他整理头发时,他无意间瞥到他浓密的头发下面掩盖了那么多白发,心头咯噔一下,走进屋内,打开电视,透过窗户默默看着他。
那年,他二十三,他四十六,“我找到工作啦,在很远的地方,那很美”,电话那端他答道:“好,找到就行,自己决定就行”,“你找到工作了?具体在哪?做什么的?回来方便吗?”女人抢过电话,他在一旁不断催促女人“行啦,他决定就行了”。毕业之际,他收拾好行李,准备去公司报道,他还在外地打拼,而他已经习惯了没有相送的目光,告别的话语,独自走向远方。
那年,他二十五,他四十八,他从外地回家,他与女人在门口和邻居聊天,走近和邻居寒暄之后,他跟他相视一笑,慌忙地错开目光,径直走进院内。午后,阳光洒进屋内,他和他躺着看电视,许久没有说话,他用余光看着他略显疲惫的眼睛,心里突然蹦出“四十八”,在年龄层面,按理想寿命已经是半辈子,以评论寿命来说,生命已经过去大半,回想起这些年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在他面前发过脾气,态度也变得越来越疲软,他不禁小声喊了声“爸”,“嗯……”他微微睁开疲惫的眼睛,他没有继续说下去,默默地帮他盖上被子,关上电视……
那年,儿子,爸爸,只欠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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