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主义或(女权主义)思想在电影理论及批评领域中的一个重要方面。这里的女权主义。主要是指本世纪60年代末欧美兴起的新女权主义。从广义上说,女权主义是一种世界性的思潮运动,其早期斗争主要局限在政治、经济和职业三个方面的平等要求上面。1968年法国5月风暴以后,第四要求,即性别平等要求,成为主要的要求。由此划分了欧美文学批评的两个阶段,即是女性美学阶段和性别美学阶段。
一、母亲形象中的女性主义
(一)森口悠子的母亲形象
首先,我们可以看到,影片中担当母亲角色的一共有三位。第一位即是本片的主角,森口悠子,她的人物命运可以说是不顺利的。在与丈夫樱宫正义相爱后并生下女儿森口爱美之时,却发现自己染上了艾滋,只剩下几个月的生命。在这个条件下,森口悠子不得不变为单身妈妈。因为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爱美受到歧视。这对森口而言,已经是个晴天霹雳了。在这种现实残酷的压迫下,她只能将自己全部的爱灌注给爱美,去获得坦然和安逸,去得到一个母亲所应该拥有的天伦之乐。而这种残缺的快乐并没有持续太久,爱美在三岁之时被自己的班上的学生杀害。又一重晴天霹雳给了她重重一击。森口在要面对失去丈夫之前又首先失去了女儿。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在森口看来是日本的《少年法》纵容了少年犯罪的存在。在日本,未满14岁的少年犯罪可免去追究刑事责任。森口最开始的报复是将丈夫的艾滋血混入两位杀人少年所饮的牛奶中,但又觉得不足以让二人认识到生命之可贵。于是开始了更深刻长久的复仇。此时的这个普通母亲,已然从一个教师变成了背负一身仇恨的“杀手”。究其个中原因,首先我们要认识到一个普通的母亲如果和一个正常的男人结婚的话,那么她的女儿就不会受歧视。森口自己也在电影中坦言,和艾滋病人生活在一起并不会传染,她不结婚的原因是害怕她的女儿爱美受到别人的歧视。而同时,受到歧视将绝对不只是爱美一人,还有爱美的母亲,父亲。对于森口而言,也许一个人生活会更好一点。一个女性在面对这个社会带给她的歧视下,的确难以苟活。而相反的来看,森口有权决定是否与樱宫结婚,这也反映了日本妇女地位的提升。
在近代以前,日本女性的地位普遍低下,女性对于男性几乎言听计从,没有自己的主观意识。二战期间臭名昭著的“慰安妇”,在这些为日本士兵提供性服务的女性中,大部分来自中国大陆,朝鲜半岛,中国台湾,但也有相当一部分来自日本本土,而这些慰安妇的命运也是相当悲惨的,从一张1944年9月3日的一张照片来看,照片上她们穿着污秽的衣服,左边男人的笑脸与她们充满疲惫和痛苦的神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想起其中那位用手痛苦地抱着突出的大肚子妊娠妇女的姿态,不要说是森山,也许任何人都难以把她从记忆中抹去。
(二)直树之母的母亲形象
影片中的第二位母亲是直树的母亲,她同时也是这位杀人凶手的母亲。而在森口的家访中,森口对直树的母亲坦言了真相。可是直树的母亲对于死去的爱美怜惜,而是不断地对儿子辩护:“他真可怜。”表面看来这是一位对儿子过分溺爱的母亲,甚至对于儿子的犯罪也深感可怜。从影片整体了解起来,这位母亲由于长期丈夫在外工作,大女又在东京上大学,因此家中只有她和直树二人,对于直树的百般疼爱也是情理之中,她的确无法失去直树,哪怕他是一个杀人凶手。这种情况或者说这种家庭结构在日本也是相当常见。日本女性在职场上的地位存在众多不公平的现象。最明显的就是同工不同酬。所以许多日本女性在职场上很难大有成就,基本上都是由日本男性主导,女性只能做助理或者副手。而如果要在职场上获得巨大成就,究必须做出巨大的牺牲,甚至终生未婚。因此,结了婚的日本女性又是另外一番景象。职场里的小姑娘基本从结婚起就陆续辞职回家做家庭主妇,而生了孩子的基本全体在家相夫教子。
对于直树的母亲而言,她同样是不幸的,这种不幸加剧了她对直树的溺爱。而在直树辍学在家的日子里,不知情的维特无形之中成为了森口以及全班同学报复的执行者。这也加重了直树心理的阴影加深,难以走出。而母亲在发现这一切的时候,做出的决定同样令人惊奇。她拿起一把尖刀,在与直树拥抱的时候将尖刀插在了直树的胸口,这正激起了直树被渡边侮辱懦弱的心理情绪,转化为失态的恶魔,杀死了自己的母亲。分析直树之母这一人物的杀子及自杀动机,最根本的原因依然是一直以来承受着这一切的只有直树之母一个人。直树的父亲始终没有出现过,按照常理亲生儿子出现心理阴影,父亲应当回来陪同儿子一起度过难关,但是没有。所以说,直树受到的爱是失衡的,他拥有无限的母爱,却得不到该有的父爱。而直树之母的爱也是失衡的,作为一个传统家庭主妇,除了写日记之外他没有勇气让自己的爱人回来,或者说她没有足够的地位,她是被遗忘的,是男权主导职场的日本社会下女性主义的牺牲品。这就给影片增加了巨大的压抑和痛楚,一个只有母亲和儿子的家庭之中,儿子歇斯底里,母亲承受歇斯底里。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死亡。这是直树之母的命运,也是所有日本家庭主妇被丈夫遗忘的宿命。
(三)渡边之母的母亲形象
影片中的第三个母亲角色便是另一个杀人凶手渡边修哉的母亲。渡边修哉作为天才上年,一直希望得到别人的注意。但是他的母亲在他幼年之时离开了他,返回大学继续做研究。她厌烦了渡边的愚钝,对他的聪明产生了怀疑和绝望,认为渡边并未继承自己的才华。这对渡边而言,在童年时期形成的漏洞是巨大的,母爱的缺失致使他不断地渴望母爱,渴望得到母亲的注意和赞赏。但是他的母亲在与他们度过短暂的幸福时光后弃他们而去。并最后与所在大学的另一位教授结果。假如将他的母亲看作一个女性主义者,那么她对待婚姻的态度是相当自由的。她的个人主观力量大过一切,为了幸福和完美,她可以离婚,抛弃自己的孩子,丈夫,可以继续回到大学做研究,不必在家中继续过着传统日本家庭相夫教子的日子,因为她对她的孩子并不满意。在这样一种家庭结构里,丈夫反倒显得有些可怜了。据2011年日本的一项调查数据显示,日本的离婚率高达50%,调查指出日本每年大约有25万对夫妇离婚,离婚率高达50%,其中结婚20年以上的离婚夫妇是38000件,这个离婚案。早前通过的新法是允许离婚妇女拿到老公的半数退休金,这也使得日本离婚率是持续上升,而且九成五是由女性提出的。都忍了大半辈子也当了阿妈了,为什么还要离婚呢?面对这样的疑问,东京婚姻和家庭问题咨询师池内广美解释说,以前妻子要求离婚的主要原因是外遇、欠债还有暴力这三大因素。
但是熟年离婚的主要原因确是价值观和对婚姻概念的改变了。这个年龄段的人处在社会转型时期,他们经受了离婚观念巨大转变的过程,开始追求生活的品质,注重精神生活的充裕,不愿意再像上一辈人一样,在不幸的婚姻中凑合着度过一生。
二、力量抗衡中的女性主义
从力量抗衡来看,最终的终结者并不是要炸死自己和全校的渡边修哉,反而变成了一开始就要复仇却似乎不动声色的森口悠子。森口悠子利用维特的不知情刺激直树和母亲,最终导致让直树杀死了自己的母亲,让渡边修哉用自己亲手制造的炸弹炸死了自己的母亲。直树杀死的人有两个,一个是爱美,一个是自己的母亲。渡边杀死的人也有两个,一个是北原美月,一个是自己的母亲。在中岛哲也迄今为止的大部分电影里,女性都占据着不可忽略的地位,戏份相当大。《下妻物语》里的龙崎桃子,《被遗弃的松子的一生》里的松子,《帕高与魔法绘本》里的帕高,这些女性角色都担当着主演的地位,成为一部影片的主导元素。可见中岛哲也对于女性的心理关注和探究是相当充分的。
再回归到《告白》里,我们看到学生与老师之间似乎没有间隔,课堂随意自由。这也导致了森口无形之中将两个杀死爱女的少年作为复仇对象,因为师生之间几乎没有情谊可言。电影海报上那一张冰冷的女性的脸,占据了整个电海报,也占据了整张电影。这似乎已经“告白”得很明显了,这不只是一部关于犯罪的惊悚片,这也是一部当女性面对爱女被杀之时表现出来的态度,是忍气吞声地接受少年法的庇护,还是义正言辞地声讨复仇。虽然她的做法过于极端了,但对于一个失去最爱的人,而又家庭破碎的单身妈妈来说,她似乎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从男女力量型抗衡来看,最终的“赢家”依然是森口,因为她复仇成功了。如果从正邪力量抗衡来看,最终的“输家”依然是森口,因为她杀人成功了。所以,我们很难定义这样一部电影。因为法律包容了犯罪,犯罪诱导了复仇。这对森口而言,对于一个平凡女性而言,都是痛苦到难以言表的。所以森口在片尾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只能失声痛苦这个世界的不公平,才能在渡边炸死自己母亲的时候说“玩你咋”。
三、非母亲形象的女性主义
(一)北原爱美
北原美月作为全片唯一一位不代表母亲,也不代表仇恨的女性角色,她的出现为这部电影带来的更多的是清醒的意识。只有她明白渡边修哉只是希望得到别人的赞赏和注意,渡边只是太寂寞了。同时,大量母爱的缺失使渡边变成了一个“恋母狂”,渡边只想得到母亲的关注,为此,他不惜使用任何手段。少年时期的缺失与不完整导致他在精神上无法长大。北原美月对于这一切都看得很清楚,她是这部电影里唯一一个理智与情感并重的角色。在她爱上渡边之后,与渡边度过一段幸福的时光后,却因一句话被渡边杀害分尸。她做出的牺牲在渡边看来是无谓的,但是在观众看来她的牺牲是无辜的。她的死去使得影片变成了更直接的对峙。北原美月再也不能去劝解森口悠子,剧情在这里也变得简单了,森口的复仇计划没有阻碍。从这里也可以看出来,在这部电影里,所有的女性角色都担负着相当重要的作用,她们的命运及走向直接关系到整个剧情的发展,而并未简单地作为一个“花瓶”的角色存在。这也足以体现出导演对女性角色的重视。
(二)当爱失衡
而同时值得注意的是,森口一个人要复仇的是两个少年,而她的丈夫在自己的女儿爱美被杀害之后只有放声痛哭,此后再没有任何动作。男人的力量在这部电影里被削弱了,不再是黑帮片里杀人偿命的狠角色,承担这一切的只是一个普通女教师。而对于直树的父亲,在整部影片中完全没有出现过。渡边的父亲则是一个平凡的闷蛋。所有真正意义上的男性角色在这部电影里都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只是作为一个陪衬,突显真实性的角色出现,变成了女人家中的一件会说话的家具。而影片中两位真正意义上的女性角色也最终都死于自己的亲生儿子之手。除了电影里的“生命可贵”,是否还有一些对母爱失衡,父爱平薄的惋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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