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听郑钧
来西安是因为郑钧,我这样告诉朋友们,大家都笑我。但是,真的,自从那年我与郑钧偶然相遇,我就记住了他。那长长的头发,那二十岁的面孔,那两千年的心情,那干净而旷远的声音,那份对音乐独特的理解深深的征服了我,我死心塌地爱上了他。
家住北方的一个小城,很小,在南方也许没有一个镇大。我爱那座小城,那里有我的童年我的欢乐我的梦想与天真。那个秋天,我踩着落叶跑在小城的每一条小巷每家音像店。我拿出从牙缝里挤出的零零碎碎的钱慷慨地买《赤裸裸》买《第三只眼》买《怒放》。在那个时候,我只能买到这些。
三年过去了,很快地,带走了我的好多东西,也留给了我好多东西,比如现在每天必须要剃的胡须三年前就没有。上帝是公平的,他老人家可真慈祥。三年里,郑钧的旋律,文字和声音已经伴着我走过,其间的岁月流转生命悲欢时刻都有他的音乐为我旁证。
三年过去了,一些情感已开始陈旧,一些记忆开始发黄,一些痕迹已开始淡漠。曾经的沛然的创造力,野心和膨胀的激情已隐退了,留给我的只有木讷,或许,还有一些忧伤淡淡地笼着。
丫丫说,总会有那么一首歌,会让你想起很多。总会有一首歌能配合你的心情,诠释着你的喜怒哀乐,也总会有几句歌词会切中灵魂深处的寂寞或悲伤,让你萌生被感知的欣慰。
丫丫是个精灵般的人,她说的自有她的道理,那是她的感受。我却没有这种体验,因为我拒绝别的声音进入我的耳朵,就如她拒绝别人走近她的心。她很坚决,我也很坚决,我的心只能容纳郑钧。在纷纷扰扰的现实里我们都固执地按理想的方式进行着生活,或许,这种进行有点悲壮。
在西安,好多日子里我都一个人默默地在西安的南城的大街小巷里乱转,但我不是漫无目的的,据说,郑钧就住在那一块儿,我期望着与郑钧的邂逅。我知道这样的几率不会比摸奖中头彩大,但也不等于零。只要希望不是零就要去追寻,生命中要尽量减小缺憾,我信奉这个观点。朋友们都说我太傻,但我很幸福,反而可怜起他们,也许,他们的生命中竟没有一个可以让他犯傻的人。他们真可怜!
这个世界太简单了,简单的只剩下欲望。大家都抱着鼓胀胀的口袋,挺着麻木的脑袋在太阳与月亮之间机械地穿梭,匆匆的,直到岁月在额头刻满皱纹,日子染白须发才惊愕了:原来,原来,我竟--,唉!惊愕者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他们是聪明的,其实很多的人一直在麻木中死去。
记得,在那个飘雪的冬天,我倦在被窝里将耳机塞入耳朵,我想用音乐驱走寂寞与白鹿原上的寒冷。郑钧在另一端轻轻地诉说着在终南山的岁月,断送前人梦想的古老的神禾原上,凛冽的北风呼啸而过,郑钧飘逸的长发乱乱地飞舞着,野鸽子掠过晴空,凄凉地鸣叫了几声。郑钧的泪就悄然而落,我的泪也悄然而落;他的泪硬硬的砸在让先人梦想灰飞烟灭的终南山,祭奠着壮志未酬的父亲与祖父;我的泪滑落在软软的枕头上,庆贺着生命有幸听到如此真诚的情感。是的,是该庆贺,世界太芜杂了,现实太喧嚣了,那些真诚的情感真诚的文字真诚的声音越来越少了。
好多青年人都在以叛逆来标榜自己,然而,这种所谓的叛逆太虚伪太脆弱。记得,一个下午我就倦在小酒吧的大沙发里看《北京的乐与路》,泪水几次滑过脸颊,拳头几次砸在茶几上。里面一句平淡的台词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深处,是一个音乐公司的老板说的,当时的情景是摇滚歌手平路到音乐公司请求老板们听完他的作品,但老板们不仅拒绝还刻薄地挖苦他,平路就愤愤离去,当然,离去之前平路说了几句让我听起来非常过瘾的话回敬那些财大气粗的老板们。在平路出门时,一个老板将一条腿架在宽大的办公桌上,傲慢地说,你以为那些在舞台上叛逆的歌手想叛逆就叛逆?那得听我的。我想,这句话我终身都不会忘记。后来,我一看到舞台上长发掩面,见谁都冷冷的所谓叛逆歌手心里就隐隐作痛。
郑钧似乎永远游离于那个沸沸扬扬的潮起潮落有人哭有人笑的娱乐圈,独自背着一把吉他,带着他那仅有的三分之一理想无怨无悔地走在寻找的路上。风来了,长发飘起,不理不睬;风去了,发随风落,甩甩头,用手抹一把面上的沙尘,然后继续着。一路走着一路歌,将对生命的感悟对人生的感叹人类的关怀,对理想的执著对现实的愤慨真爱的颂扬……传播给迷茫的人们。
20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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