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童年——过年（四）

                                  四

        来到杀猪点，三个杀猪的人已经开始忙活了。只见一头已经杀好的肥猪被劈成两半，倒挂在木架上，冒着热气，猪脖子还在不断的滴着血水，血腥味十足，场面惨不忍睹。

        等了一会儿，轮到我家的大肥猪上场了。杀猪人在一口大锅里倒了两桶水。父亲开始烧水，把小拉车上的玉米秸直接放进了大灶台里，火苗慢慢蹿得越来越高。

        杀猪人把我家的大肥猪从小拉车上卸下，抬到杀猪台上。此时，大肥猪也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叫得更厉害、更加惨烈了。大肥猪惨烈的狂叫，并没有博得人们的同情与帮助，反而引来了更多的人围观。围观的人们指手画脚，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什么，不时还传出阵阵的狂笑。大肥猪的惨叫声穿过围观的人群，传向远方……

      两个杀猪人把大肥猪死死的按在杀猪台上，另一个杀猪人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一尺左右的刀子。看上去刀子很锋利，在锋利的刀刃上还沾有几道血迹，甚是吓人。杀猪人拿起一块抹布，拭去血迹，杀猪刀更显得光亮，明晃晃的，有些刺人的眼。

        突然，杀猪人做了个手势，示意让父亲做好准备。原来父亲端着小铝盆，正准备着接猪血。杀猪人看着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一手拿着明晃晃的杀猪刀，一手轻轻地拍打着大肥猪的脖子，好像在找捅刺的最佳位置。此时，大肥猪可能也预示到了什么，变得异常安静，好像在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围观的人们也都安静了下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同样也在期待着……

        猛然间，杀猪人左手使劲儿掰住大肥猪的下颌，右手高高抬起，猛地捅进了大肥猪的脖子，一尺左右的白刃全部捅入。大肥猪瞬时尖叫了几声，努力挣扎着。

        刀子拔出，猪血喷涌而出。顺着喷涌的血柱，父亲赶紧端着盆顺势而接。喷涌地血柱持续了一会儿，就开始一股一股的涌出，直至细流，滴血。父亲端着冒着热气的猪血，空气里瞬间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

        两个杀猪人仍在狠狠的摁着大肥猪。大肥猪依旧垂死挣扎着……

        大概过了三四分钟的样子，大肥猪渐渐失去了挣扎的动力，围观人群的紧张气氛也逐渐趋于缓和。杀猪人慢慢松开，大肥猪也慢慢闭上了瞋视的双眼。

        后来，杀猪人在大肥猪的后腿上用刀子划了一个小口儿，使出浑身的力气，用嘴对着小口儿吹气。杀猪人果然是个强人，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像吹气球一样，大肥猪就被吹得鼓嘣嘣的。杀猪人吹好后，用绳子把猪的后腿绑死，以免漏气。

      此时，大锅的水也烧开了，正在沸腾的冒着热气。杀猪人用足了力气，一起把大肥猪抬进大祸里开始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环节。

      杀猪人拿起刮刀，在猪身上卖力地一刮，像剃头似的，猪毛一缕一缕的脱落了下来。一会儿的功夫，一头白白净净地大肥猪就展现在眼前。刮完猪毛，杀猪人的分工更明确了，一个人割下了猪头，开始刮猪头；另外两个杀猪人把猪倒挂在木架上，开膛破肚。看着杀猪刀在猪身上游刃有余地划来划去，真有点儿“庖丁解牛”的架势。

        “啪啪”两半扇猪肉和一个猪头被扔到了小拉车上。收拾好猪内脏和猪血，父亲拉起车塬，我们兄弟俩儿在后面帮父亲推着小车回家去。

        在回家的路上，看着刚才还是一个鲜活、努力挣扎的生命，现在却变成了两扇白光光的猪肉，心里的喜悦之感荡然无存，反而一丝丝的伤感油然而生。

        回到家，母亲忙帮着父亲收拾猪肉，而我却走到大肥猪的猪圈旁，看着空荡荡的猪圈，静默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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