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习惯里,每日上下班路线有n条,在大方向没问题的情况下,完全参照红绿灯变换。在近十字路口百米内的时候,我便预估下一个30秒的红绿灯指示,选择更合适我直行或拐弯的路线。而芊爸与我不一样。他会根据车流量的多少,红绿灯的多少,甚至是红绿灯变化的时间长短,挑选他所认为的最佳路线。一旦选定,不会轻易做出改变。
对于他的车技,我断不敢妄加评议,他说第二,没人敢居第一。对于他对路线的执著,我只能归结为性格中固执的一面。
偶然看到一本书里提及类似的差别,不仅仅是因为性格的差异,还有逻辑思维的差异。随后我观察过几个朋友的情况,还真是,与芊爸一样选择固定路线的不在少数。由此可见,我对某些事物的错误认知也存在固执的想当然。
这种想当然还包括——不管是性格的差异还是逻辑思维的差异,总是差异。求同存异是一句假大空,固执己见才是最真实的存在。直到经历了那一晚的遭遇,我几乎瞬间找到了人生的重要哲理,即求大同存小异实乃幸事。
有一回,我住院。半夜十二点,病房来了一对老夫妇,老头住院,老太陪同。安顿之后,在他们的争吵中,我听出了大概:他们原先住的病房里来了新病人,打呼太严重,影响他们睡眠。所以他们搬来我这间病房。搬来之后,老头怪老太干嘛要搬出来,要搬也是打呼的人搬。老太怪老头,搬的时候不讲,搬好了又抱怨。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反反复复就这句,一个小时过去了。
我被他们吵醒后,一时难以入眠,忍不住劝了一句:“搬都搬来了,就睡吧,实在是太晚了,不适合聊天。”嘿,我这一句可是捅了马蜂窝,老两口矛头一致对我:“你有什么意见啊?我们也是没办法,谁愿意搬来跟你住一屋?这里又不是你家,我们说话,你管不着……”老两口这一通数落,吓得我,扭头躺下,大气不敢出。约摸骂了十来分钟吧,总算消停了。
迷迷糊糊中,老太起来了,又是开箱又是翻柜,最后是塑料袋的淅淅索索声。一会儿又是踢踢踏踏地去护士站的脚步声,回来又是淅淅索索……我心想不会是天亮了吧,倒霉催的,我都没睡着怎么就天亮了。一看手机才三点半,我也瞬间炸毛了,管不了那么多了:“还让不让人睡啊!才三点多,你不睡觉,非要让我也睡不了?太自私了!”
哈,要早知道接下去我会遭受近半小时的辱骂,我哪怕是坐到天亮,也断不敢发这通牢骚。我也是真真地见识了一回无底线的谩骂,各种粗鄙的词语,仿佛是积蓄了许久的怨气,找到了宣泄口,喷涌而出。尤其是这句:“我的心脏病要犯了,你是不让我起床吃药吗?你是要我今晚死在这里吗?你这个恶毒的**”
当时当刻,我感觉回一个字都是自取其辱。没有相同经历的人,很难体会我当时的委屈和愤懑。我在辗转中忽然就怀念起每次跟芊爸起争执,脑子就跟发动机似的加速运转,寻找对方的破绽,掌握新的论据,以期招招制敌。并且,每回争执结束后,都在盘点双方发言之中,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发挥好。
就在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能吵架真好!你来我往的吵架至少说明能沟通,人与人之间,能求大同存小异,是多么的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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