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之夜
潇潇落木的府院深处
黑暗沉沉
一声尖叫
妈、妈妈、妈妈耶
惊醒了熟睡的梦中之人
——谁能沉着
这个尖叫的人
曾经是山里的孩子
妈妈手遮凉棚目送他
赤一脚走出崇山峻岭
他一路无阻、节节攀升
执掌过各种大印
最终那方角逐中的交椅
府、委第一
——谁在博着
所有的恭维将他包围
他成了和蔼可亲的人
那张慈父般的笑脸
似乎总像和煦的阳光
洒向所有的人
可是有同僚腹诽
他待人谦恭
是在掩盖着小心翼翼
——谁在憋着
草民们也高歌称赞
说他为人似春风般亲昵
享受着做他的座上佳宾
受用他端上一杯茶、拍一拍肩和背
可是又有人谤他
其实是骨子里在演戏
——谁在忍着
他所有的心事
似乎没有人能触摸到底
就有人背地里说
他那春风般的笑脸后面
似乎藏有一把刀
似乎还有一张皮
阴森森让人
从前胸凉透到后背
他表面对人关怀备至
背地里却少恩寡义
——谁在受着
他的儿子也威震地方
打架、斗殴、欺男霸女
常常被请到看守所里
街坊上议论纷纷
他是管不住儿子呢
还是别有猫腻
——谁在捱着
那一年 在北方
调研、考察、参加会议
豪华的房间里
没人知道是什么时间
他的血管破裂 扑倒不起
昏迷了一月有余
——谁在撑着
死神没有接纳他
曾经的司机
只身孤影接他回家
他从此孤零零的
似乎苍蝇都将他躲避
——谁在苦着
一个夜晚 黑幕沉沉
他幽灵一般
孤独地游荡在
府院小区的草坪里
——谁在晃着
天空中没有星星
树林里没有虫鸣
黑暗的夜
像一个深渊
无边无际
——谁在茫然着
黑暗笼罩着他
他没有办法呼吸
往事袭上心头
母亲已经远离
悠忽间、幽暗里的一声吼
如闪电般划破夜空
“妈 、妈妈、妈妈耶……”
从胸腔夺口而出
梦醒的人汗毛竖起、冷汗淋漓
——谁能怎么着
漫漫的漆黑里
仿佛悬崖的边沿
一个影子
形销骨立
——谁抚触着
府院里的人不寒而栗
或在问
这个人干了什么
是谁让他深深恐惧
驾鹤西去的妈妈已经渺杳
能不能将他的灵魂赎回
——谁也无着……
2818/4/21 初稿；2018/4/26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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