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哈拉,曾是我认为的那个遥远而不及的梦,它深邃且迷人,不仅因为那片浩瀚的沙漠和繁星闪耀着的银河,更因为那颗放荡不羁又无比深情的灵魂,以及那段流淌于时间的洪流之中最终成为了永恒的爱情。
人们渴求见到它,是对万物之美和纯粹之爱最真诚的期许,所以,我不远万里的前来走进它的深处。
有人说 行走在沙漠是一件很无味的事儿
沙丘的对面还是沙丘
远方的远方还是远方
寂寥空洞 一目成空
只有真正走过沙漠的人才会明白
在这个奇妙的世界里
默契的合作、相互的鼓励、无私的奉献
才是这个世界最有温度的东西
每一个人脑中都过这样的梦想
背着包和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在一片一望无际泛着金黄色的沙漠中并肩穿行人的一生总要走一次沙漠
在那广袤无垠的神秘里
累到一脚插到沙子之中似乎再也无法拔出
累到身上几斤重的行囊似乎都成了千斤重担
累到一次次的跪倒到沙丘上
累到膝盖酸痛下肢无力
累到站在每一个沙丘前都要调动一下意志力
累到你有些绝望,终点还是遥不可及……
茫茫沙漠
坚持就像是一种信仰一般无法放弃
多少次,想过放弃
多少次,又坚持下来了
前方不见终点,回头亦不知起点在哪里
咬着牙对自己狠心一点继续向前
挑战自己的极限
当所有的走过的脚印,在风中淡然无痕
蓦然回首,唯有领悟下的恬淡
如果沙漠只来一次
我要不留遗憾
白天酣畅淋漓的走
黄昏来临之际手捧高脚杯
与这天地日月星辰干杯
夜晚来临,满天星河,你是那颗最亮的星
篝火旁,你有酒,我有故事
我们终究还是没有牵手走过撒哈拉
可我,会把撒哈拉的沙子,带回你的墓前
“早晨的沙漠,像被水洗过了似的干净,天空是碧蓝的,没有一丝云彩,温柔的沙丘不断地铺展到视线所能及的极限。在这种时候的沙地,总使我联想起一个巨大的沉睡女人的胴体,好似还带着轻微的呼吸在起伏着,那么安详沉静而深厚的美丽真是令人近乎疼痛地感动着。”——摘自三毛《撒哈拉的故事》
到达那时黄昏已快走掉,沙丘上的光逐渐消退,身旁的骆驼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留下一个迷离的小眼神,那会儿,我才从心里想对它喊了一句:撒哈拉,你好。
夜晚,抬头便是满眼的繁星,一个人扛着三脚架呆坐在沙丘上,仰望这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星空。
爱星空,爱了十几年,也见过无数不同场景下的星空,可这一次和撒哈拉的星空才算是初见,此前再遥远的路都成了我和它相隔万里终于相见的伏笔。
儿时在军区大院仰望星空的时候,听当兵真正打过仗的爷爷说过一句话:“我很多战友都在战场在保家卫国牺牲了,离开我们的人并不会真正离开,他们只是成了黑夜中最闪亮的星,并且在那儿守护着我们,要是想念,抬一抬头就好。”从此,星星在我心里成为一种精神的图腾,我觉得星星都是英雄的化身,我喜欢仰望英雄病向他们看齐的感觉。
一直以来,我根本没去想这话到底有没有道理,就那么信了,每当思念战友和亲人时,我就总忍不住的去抬头望望,然后将平日里想讲的话都讲了,好像天空会无理由的接收一样。
星空闪耀,关于已经在天上化为星星的爷爷和奶奶的记忆也席卷而来,我没有说一句话,也没哭出来,我就愣愣的看着最亮的两颗星,在心里告诉他们:你们放心吧,家里人,一切安好,我会好好照顾爸妈,很努力很努力的成为更好的自己……
喜欢摄影,特别是拍摄星空银行和星轨,其实,人生也一样,我们各自追求的那些东西不一定会让我们感到安逸和舒坦,但因为是心中所爱,所以我们怎会轻易放手——每一张好的、有内容、有含义的照片背后,大多是摄影者为了寻找最佳角度而倾斜又匍匐的身影。我欣赏有梦可追的人,自己也在努力践行,毕竟在不该太舒坦的年纪里选择安逸,不是你的菱角被磨平,而是你不愿意去承受辛苦和受伤的那个过程。
临近深夜的沙漠确实很冷,坐在沙漠里,寒意瞬间蹿来,可星空又刚好带来了阵阵暖意,那样的感觉就是“一半沙漠,一半星空,一半凉又一半暖”,很像我理解的爱情。
很多人理解的爱情,要至少九分甜以上,记得不少女生会说一句话:跟他在一起,我都感觉不到浪漫了,不甜了,为什么还要跟他在一起?因为她们觉得关于爱的一切都是感动、浪漫和无尽想象里的唯美,十几岁的初恋,当然可被那样理解。
但这一生一世,我们不可能一直活在十几岁——相遇、相知、相爱、再携手过一生,皆因爱而开始,也会因爱而结束,没人会逃过最终的死亡和别离。
可在这么一个漫长的让我们接触爱,懂得爱,最终付出爱的过程中,爱情也会经历不同的甜与不同的苦,它带给你温暖,也能让你体会一些微凉——暖时,彼此分享;凉时,彼此共度,才能抵过热恋过后的平淡,也才会一不小心就走到了白头。
多少我们年少时憧憬过的轰轰烈烈与海誓山盟,其实根本比不上如今我们在公交站看到的两个苍老但却手牵着手一起过马路的背影……
有人问我,若有来生,你选大海,还是沙漠?
我说:我选沙漠,我想成为沙漠一棵树,因为面对世界,我们应该持有该有的坚韧,但面对爱人,我们就要倾尽柔情,就像沙漠之树或沙漠之花,它们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存,却又对沙漠充满柔情。
撒哈拉毕竟还远在马拉喀什的好几百公里之外。要从风清气和的皇城古都,翻过蜿蜒曲折的阿特拉斯山,再穿越无边的戈壁滩方能赶到沙漠边缘。
所幸这条道路虽然艰辛,但一路风景绝佳。不管是阿特拉斯山中百步九折的盘山公路,还是戈壁滩上一直通到天边的笔直坦途,都让我有种回到新疆的感觉。只要天气晴好,就可以看到高耸的阿特拉斯山。阿特拉斯山最高处已超过海拔四千米,想要前往撒哈拉,就必须穿越这岩峦曲折的巨人之山。
进出沙漠的路上挺漫长的,但能一览大半个摩洛哥的风景,也是极好的。更何况,还有司机作伴,一路上听着六七十年代的经典歌曲在沙漠上飞驰,简直就是加州旅馆歌词的现实版:On a dark desert highway, cool wind in my hair. Warm smell of colitas, rising up through the air. 然而后半句并没有发生。
路上我跟当地人聊到宗教政治话题,他直言不讳的对我说,在这个国家,没人关心宗教。原话是:No one cares about religion anymore, if he does, he's a liar. 他还说这里的人只关心如何挣钱,money money money,当然关于这点我之前已经领教过了。
可别以为这里的人一个个都是伊斯兰卫道士,相反,在交谈的过程中他是带着愉悦且自豪的神态说的。“我们跟那些中东国家不同,我们不产石油,所以没有人关注我们。看看那些石油遍地的国家,都是一团糟,我们则是靠自己的双手挣钱。”我心想,我看出来了,我在马拉喀什就领教过了。
细想之下,摩洛哥跟中国是如此相似。(这句话非褒非贬)车站外拉客的司机,嘈杂拥挤的市场,甚至是专坑外国人的商店,都是两个国家共有的特征。她与中国最为相似的地方是一个被称为“瑞士小镇”的度假区,不伦不类,位于沙漠到菲斯的半路上。有着成排的崭新的欧洲风格度假别墅、批量化生产的人行道铺地砖,好似中国二线城市新建的地产楼盘。说这里像瑞士,可我说像中国。
有时候,有美和丑的对比才能体现魅力。摩洛哥恰巧就是这样,有人恨、有人爱,才让她的形象鲜活了起来。有了鲜活的形象,才值得令人向往。
我从小就阅读,很向往三毛笔下的撒哈拉,这次带着承诺走进撒哈拉沙漠,如有一天万水千山走遍,只愿初心不变。
“连长,以后退伍了我一定要去撒哈拉沙漠里住上两个月。”在我们近乎丧命的连续几个月特训结束后他对我说。
我不屑一顾:“小子,疯了吧你。那破地方鸟不拉屎,除了沙子,估计就是傻子,你嫌没训够脑子进水了吧,要不再多训几个月?”
“你不懂,只要在那种地方,才能看到大自然最残酷的一面,我喜欢那种狂野,我是你带出来的兵,有好事一定会带着你一起。”
我答:”行啊,那就一起去呗,看你能忍几天,老子奉陪到底。”
“那就这样定了,咱当兵的说到做到,一定要像执行命令一样信守承诺。”
不久后他就牺牲了,生命永远停留在21岁。当我真的坐在撒哈拉沙漠漫天繁星下的梅尔祖卡沙丘之巅时,满脑子回想的都是和战友这段对白。我清楚地记得我们的约定,“到撒哈拉去”这个属于我的执念,从战友牺牲后开始在我脑海中日益蓬勃。天堂中的你在看着,烈日把天空烧灼成白色,骆驼的睫毛挂着沙粒,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松软的沙脊上,向着那视线外在热气蒸腾中摇曳的绿洲缓缓进发,夕阳一点点沉入背后的沙丘,被风搓成鱼鳞状的沙丘镀上一层红色。月已在中天,却也丝毫无法掩盖繁星的光辉。前方的苍蓝色地平线上,猎户座的三连星腰带也开始慢慢地挂上天空。这个画面,无数次地让我向往又害怕,如今我总算一个人完成了其中一个约定,你却只能在天上看着。
我把三脚架架起来,自己在星空下静立二十秒,留下了一张张在撒哈拉沙漠星空下的独照。。
站在沙丘之巅,清冷的月光让视野非常清晰。有人指着东边远远的一片断崖说,“Algeria! Algeria!”原来那边就已穿过了国界线到阿尔及利亚。
我曾经无数次构想过,站在撒哈拉的星空下仰望星河的情景,终于照进现实。撒哈拉的夜无比安静,我一个人在黄沙之中一边拍照一边发呆,想念战友,他一定是夜空中那颗最亮的星。彻夜无眠,黎明时分比午夜更黑,拍下最后的星空。
我蹲下身来,汲满一瓶红沙——纪念我和这残忍却又灿烂之地的短暂缘分,我会亲自带回中国,带回战友的墓前,告诉他我遵守承诺做到了,可他,21岁鲜活的生命,和平年代的英雄,却只能长埋黄土。
撒哈拉,给人无限遐想,令人魂牵梦萦,我见了繁星,见了银河,也见了流星,希望都在相遇过它之后,了却了各自心中的那个愿,像个疯子一样享受着与大自然亲近的狂欢,对它充满延绵无尽的爱意,面对生活,请同样深爱。
撒哈拉,很庆幸,我在遇见了无数可爱的人们之后又相遇了你,撒哈拉,此生,有缘,再见,只是,终究只有墓前那瓶红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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