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束城的自清河一片寂静。正值夏夜,月色亮得清彻,照着墨蓝色的天空上丝丝浮云。点点的星不规律地散落,朝越来越深天空中亮去。自清河两边的芦苇微微摇动,偶尔从芦苇深处传来一两声的雁鸣。河面波光粼粼,月亮在河面碎了又圆,出现了时有时无的阴影。汩汩的水声夹着虫鸣,一只小船划破了河面的光。船没有竹蓬,船尾随意地放着两只桨。
一个年轻人躺在船里,头枕在一只桨的把上,手边一个酒罐已然空了一半,此时已经歪歪斜斜地倒了,罐中的酒洒了出来,润湿了年轻人青色的衣摆,年轻人毫不在意,半眯着双眼看着头上的星河,一闪,一闪。虫鸣叫的频率几乎和星的闪烁同步,看得久了,年轻人不由闭上了眼。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啊……”,他低声说道。星星在他的心里,一闪,一闪。
他睡着了。
虫鸣送着小船向下游漂去。桨失去了它的用途,年轻人仿佛睡着了,任由自清河带着他走。只有洒出的半罐酒濡透了船板,和河水混在一起。
第二天清晨,是被一阵凉意惊醒的。他用手轻揉了两下眼睛,喉咙里有些干涩,他略微艰难地从船中坐起,随着他的动作小船荡起一圈圈的波纹,陪伴了他一夜的酒罐咕噜噜地顺着船尾落进了水里。他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这才寻到那凉意从何而来,清晨的露水已经润湿了他的衣服,这贴着身的湿意让他极不舒服。取来双桨,控制着小船靠岸。
踩着岸边松软的湿泥,扶着低矮的枝桠艰难地上了一条小路。他看着衣摆处沾染的泥土无奈的叹了口气,此时一身酒味再混合着土腥味,复杂的味道让他皱起了眉。别无他法,只有进了城中再作打算。
沿着河岸的小路足走了约一个时辰,身边终于出现了同行的人。此时尚早,暑气还未起来。因此许多商贩和周边村子里的农民和一样向着束城走去。混杂的人群中倒是没人在意心中耿耿于怀的脏衣摆,倒是身旁频频有目光投在他的脸上。剑眉星目,身形挺拔,眼神清澈,明明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少年形象,但视线交错间,又仿佛感觉世间的一切都被他原谅。杨胥承倒是不管这些略显灼人的目光,目视前方,直直地大步流星地沿着小路前行。
当“束城”二字出现在头顶时,站在高大城墙投影下来的阴处抹了抹额头,这暑气正盛,又着急着赶路,身上已是汗湿透了。稍作停留后,他走进了束城。
不愧是南部第一城。主街的石板大气整洁,街旁红瓦飞檐,各类商贩叫卖不停,一派热闹景象。转过两个路口,急急地走进“燕云布庄”的大门。
赵青瞅见他进来,忙放下手上的活计。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身边。杨胥承看见他的着急模样,正欲打趣两句时,赵青已先开了口:“少爷!这些天您可上哪儿去了?府上出大事了!”“我走时府上一片太平,这段时间出了什么事?”“少爷,您走的时候老爷也是知道的,只当你又去游山玩水了。可过了没多久,连岳盟派了信使前来,请老爷前往阳城一聚。临走的前一天晚上,老爷设宴为信使送行,哪知夜里丫鬟听得惨叫一声,再唤人去看时信使已暴毙房内,老爷也是不知所踪啊!”
杨胥承听得父亲失踪心里一惊,面上却是波澜不惊,当下吩咐赵青备车与自己一同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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