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球迷,但对我而言,世界杯简直就是一条回忆轴线:很多年过去,物是人非,唯与世界杯的相关,不曾忘记。
我们那时住宿舍,天天加班,每天干十几个小时活。世界杯期间,老板和厂长要回HK,那段时间突然就不怎么加班了。下午下班,在食堂草草用过粗糙地晚餐,回到宿舍,“夕阳洒肩头,仿佛自由人”。
突然不加班的工友大致分三类:第一类是打麻将的,他们跟体育无缘,对看世界杯这种无聊的事感到无法理解;第二类是球迷,那时候的球迷比较纯,只对球队和球星感兴趣,不太像现在看球主要为了买哪队赢;第三种,既对麻将没兴趣,又不是狂热的球迷,没有特别的爱好,只是喜欢安静地喝茶看书,当时感觉在厂里,几乎属于濒危品种了,比如我。
印象中精彩的比赛一般都是安排在凌晨。到了凌晨,保安不让打麻将,于是牌局散了;宿舍越晚越热闹,于是看书的没了兴趣。大家坐在一起,守在那个21寸的海信电视面前,看球,看世界杯。
我们宿舍里,老王是资深球迷,比赛开始前备好啤酒花生,香烟打火机端正地码在小凳子上,只要有人跟他一起看球,就给你免费介绍双方球星、擅长打法及过往战绩,如数家珍,倒背如流。小李打麻将散场回来,坐在旁边附和着老王,实则为喝老王的啤酒。我也睡不着,无聊地和他们一起看球。小李丢过来他老家的毛尖:这个坏人是故意不让我睡觉。没办法,只好泡上一茶缸,倒在三个胶杯里。喝上一口,茶气香,茶味浓,口感很不错。但是老王和小李都不喝。
比赛开始了。宿舍里大都在看球,喝彩声起此彼伏,合着熟悉的解说声,比赛现场的喧嚣声,在夜空中织成一幅热闹、紧张、狂野的大网。比赛到紧张处,老王夹着烟,好久没有点燃。稍稍平缓了,举起烟咂一口,才想起点火。我和小李在一旁看热闹,小李悄悄地把啤酒喝掉大半,我们俩把花生几乎吃光,留下一地的花生壳。
中场休息。我拿茶壶烧水,小李跑去阳台抽烟,突然歪头定住,然后悄悄叫我们过去一起听。听夜间的天籁?那是不可能的。无非是哪家夫妻合住的房间,传来的几乎听不清的奇妙声响。我们骂几声小李,老王掐着他脖子怪他把酒都喝光了,大家在阳台上打闹一通才进来。
下半场开始。只有老王依旧圆睁大眼、精力旺盛得在看。我和小李早已困得不行。老王偏要拉着不让我们睡。于是,我横在椅子上,小李趴在条桌边,在黑暗里忽明忽暗地闪烁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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