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家,除了二叔二婶的孩子,几乎没有人对我二叔有好印象。街坊邻居、亲朋好友提起他,都说他说话没边,做事没谱,不是个过日子人。如今,二叔已七十多岁,可他这一辈子几乎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没有土地,没有财产,没有存款,连住房都是破破烂烂的。
但在我眼里,二叔并不像别人印象里那么无可救药。
小时候, 二叔最爱哄着我玩,整天骑着自行车带我东游西逛,走亲串户,常常能吃到好吃的。二叔对爷爷也很孝顺,他会钓鱼,弄到鱼就做给爷爷吃。爷爷疼我,他吃鱼喝酒,只让我上桌陪他,所以觉得二叔挺好。
据说,二叔只读过小学,可是他写字很漂亮,我写完作业老师让签字,我就找他签。他年轻时,还在县水利局干过一些工作,见多识广,认识的人很多,二叔经常带我乘坐各种车辆,从拖拉机,吉普车到卡车,双排,甚至轿车,在我一个孩子眼里,二叔算是我家很有本事的人。
二叔不仅在社会上混得不错,而且还会拉京胡、唱京剧。每到农闲,家里都挤满人,二叔跟几个年轻人自拉自唱,玩的很开心。我常去旁听,渐渐也会哼唱几句样板戏。至今,家里还有一张老照片,是二叔与京剧名家康万生的合影——我也不知道二叔是怎么跟人家联系上的。
二叔始终对我很好。我上初中时入学考试是他送我去的。我上高中时需要的参考书是他给我从市里买来的。我上大学往返,也是他接送我居多。在我眼里,二叔是疼爱我的。
二叔对我也有严厉的时候。小时候有一次,有辆拖拉机正突突突地开着,我跑着抓住边沿半悬着跟着跑,让二叔看见,揪住狠狠揍了一顿;还有一次,二叔家来了一位客人正在吃饭,我进去并没有向客人问好。提醒我后,我还是一言不发。客人走后,他狠狠批了我一顿。
二叔虽然很穷,但他和婶对老人却很孝顺。奶奶活着的时候,在两个叔叔家轮着住,奶奶私下跟我说,还是愿意多住在二叔家,因为舒心。我父亲患了肺癌,二叔每天三趟来看他。有时问想吃什么,常带些可口的食物来。需要叫医生输液,他总是抢着去,从来不支使我们晚辈。父亲临终前,他一直守护在身边。
二叔也许在别人眼里无足轻重,一无是处,但在我看来,他永远是我长辈,除了我父母,他是疼爱我的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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