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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六十一)养父挡刀(上)

寻(六十一)养父挡刀(上)

作者: ZC333888 | 来源:发表于2021-09-27 21:36 被阅读0次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当当在严苛和住持的眼皮底下开溜,想放松心情于是一直住山门外走。是呀,摆脱严苛那威严的目光,就像小鸟从禁锢已久的牢宠中逃脱,心灵在这一刻得以放飞,她感觉到空气都是新鲜的,微风都是清爽的,云朵都是甘甜的,阳光都是芬芳的,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是跳跃的!寺外的菩提树自由地伸展它那魁梧的身体,在微风中轻摆它那粗长的臂膀,茂密的树叶相互摩擦并发出沙沙的声响,似乎在吟唱着那首古老且失传已久的童谣。

    刚踏出山门,一辆黑色奢华的宝马轿车以极快的速度从寺院左边的路口冲了过来,然后擦着她的鼻尖如火箭般呼啸而过。当当一惊,慌忙闪避并后退了两步,只见那车子来了个粗暴急刹然后迅速漂移,“嘎”的一声,车子作了一个180度的旋转,车头调转并稳稳当当地停靠在了山门的右侧。当当仿佛看到车轮在与地面的剧烈摩擦中烧焦了并开始冒烟,想到自己差点因此而丢掉小命,心中难免有些不快:我去,螃蟹吗?横冲直撞的!这么凶悍,你以为这是你家?说你是螃蟹都轻了,你倒有点儿像野牛,不然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冲击力?嗯,野牛,不对!应该是盲牛,疯牛!

    这时,车门被打开,从里面走下来一个男人。他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眉毛粗短,豹头大眼,面目十分狰狞。他边往后走边嚷:“×他妈的,一路上心肝都被抖脱,什么狗寺庙,建到这鸟不拉屎的山旮旯!”

    这粗口,这嗓音,这腔调,怎么就那么熟悉呢?好像在哪儿听过!在哪儿呢?她开始在脑海中搜索,但绞尽脑汁也理不出一点头绪来。不过她知道,这准是个垃圾人!不是吗?又不是寺院叫你来的,你来了还要恶语中伤,难道就不怕佛祖降罪于你?举止粗鲁,言语低劣,不是恶棍也准是刁民!

    当当再瞥对方一眼,嗯,真的在哪儿见过!得再想想!此时,车子后窗缓缓下降,一张痞气十足的脸蛋从里面伸了出来——悍悍!我去,刚才那男人是他爸,就是之前在教师办公室闹事的那个!

    “死婆娘,快拿你的东西!平时就只顾着吃,死胖死胖的,转个身都要一百年,像头猪!”他朝车子右侧的女人吼。看对方还在磨蹭,他提高嗓门,“上香祈福又是你要来的,还拿不拿?不拿我回去了,别他妈整天净搞这些没用的事情!”

    当当听明白了,悍悍一家是来寺院祈福的!

    刚才还和颜悦色的女人瞬间像变了个人似的,气急败坏地咆哮起来:“吼什么吼!如果不是你的宝贝儿子这般惹事,我会来吗?我想来吗?警告你,说话干净点,想一想要不要为你儿子积点口德!整天东怨西怒,恶言恶语,像吃了火药似的,你他妈怎么不飞上天?骂人不经大脑哔哩吧啦的,告诉你,孩子跟你就是从同一个模子里面印出来的!”那声音底气十足洪亮如钟,语调高低得当拿捏到位,节奏抑扬顿挫气势熏灼。那女人不仅没有示弱,反而强势反击,咄咄逼人。当当直叹此人厉害。

    “说下你又咋的?他妈的!整天像个母老虎,就不能温柔点?”男人的话硬中带软。

    “是呀,我可没他们那么温柔!”女人边吼,边走到后备箱旁边,“有本事你找那些温柔的去,最好永远不要回来!”说完,她拎出几个大红色的塑料袋子,然后分开两只手提着,一个人扭着粗壮的腰肢和浑圆的屁股走进山门。男人嘟囔了两句,也屁颠屁颠地跟在了后面。

    跨进山门,女人回头对悍悍喊了一句,说稍后记得进去。悍悍不耐烦地回应,说知道了,知道了。

    这时,一阵狂风从左侧刮来,天空中突然彤云密布,将原本还算清朗的天空遮蔽得严严实实,山顶上的南墙一下子也变得十分恍惚,大地阴暗一片。寺院的旗子在狂风的吹袭下噼里啪啦直响,大树也摇动着它那高大的腰身抗议狂风的蹂躏。从树丛中飞出的几只鸟儿在天空中徘徊了几圈之后,也开始销声匿迹。就连屋檐下那刚织完的蜘蛛网也被疾风吹破,留下个大窟窿,主人早已不知去向。转眼间,天边传来一道并不起眼的闪电,轰隆隆的闷雷在远山的另一边耍赖地翻滚。看来,要下雨了!

    悍悍从车上跳下,抬头看了看山门前的当当,然后眼珠子骨碌上翻并瞟了对方一眼,就伸出左手中指并不时地往内钩,做出了挑衅的手势。这混世魔王,本就是个惹事生非的家伙,不对当当作出一番挑衅他浑身不舒服。

    本来就要找你,现在你居然主动送上门,那我就不客气了。对,新仇旧恨一块算!当当义正严词,大声质问:“之前在面包店,你们为什么要戳穿我们?”

    “哎哟喂,你是谁?天王老子?”悍悍如死鱼般翻起白眼,然后以蔑视的神态看着对方,再吐一口唾沫,“我呸,什么东西!啥也不是!响当当啊响当当,我告诉你,戳穿你又咋的?告诉你,老子想咋样就咋样,个人自由轮不到你管!”悍悍的碎碎念的确厉害,比唐僧的紧箍咒还痛还烦人。

    “你……你……”当当被气得脸忽红忽绿,一下子说不上话来。

    看当当的囧态,悍悍自然得意洋洋,他撅起嘴,那不屑的口哨声一下子从那单薄的嘴唇边蹦了出来。当当的质问不仅没能制止住他的嚣张,反倒被他拿来当作工具对自己进行百般的羞辱。给人按在地上肆意摩擦,当当恨得咬牙切齿,但面对一个浑身充满力量的男孩她还是略显得有点无可奈何。但悍悍没有那么心善,他哪会因此就心软而放过对方?

    相反,此刻的他痞气更旺,继续挖苦嘲讽:“偷东西还不让人说,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学校教育我们不要偷盗,你们却知法犯法,这种不良的行为就不应该被揭发吗?”他模仿起学校老师,歪过脸以谆谆教导的语气缓慢而低沉地说道:“同学呀,小时偷针,大时偷金,我也是为你好啊!”

    “我呸!再这样冷嘲热讽,我宰了你!”当当愤怒地瞪着对方,发出严厉的警告。

    “哎哟,我好怕哟!”悍悍故意将额上的肌肉往上拉伸,并瞪大眼睛。接着,他用手轻拍几下自己的胸膛,然后再吐了吐舌头,“你别吓我,我胆子小,会怕的!”说完,他一缩颈,再做了个鬼脸。

    恼怒的当当哪里受得了这番羞辱?她走上前去,伸手怒指对方:“烂悍,你讽刺谁?”看悍悍一时不作回应,她继续质问,“你说,为什么总要针对我?”

    “我针对你?我呸!现在是你在纠缠我,是你针对我好不好?”悍悍一反刚才的讥讽态度,理直气壮且义愤填膺地大吼起来。

    “你……居然倒打一耙!”此时,当当的眼睛已经发红,脸像被火烤过一样,她怒不可遏,上前一推对方大声咆哮,“厚颜无耻!明明是你们多事,才害得我们差点儿被人追杀!伤天害理还如此野蛮,真是太不要脸!”

    悍悍一听,好像被什么触动到似的,动作也在瞬间停了下来。他歪起嘴,抽风般诡谲一笑,再晃了晃脑袋,然后报以嘲讽的语气说:“野?我突然想起,你那才叫野!哈哈,再次提醒你,你——是你那个野出来的爹和一个野女人在山野里头野搞才将你野出来的!知道你性格为什么那么野吗?那是因为你有野的基因!哈哈哈……”

    “你……你……”当当气得七窍生烟。

    “你是野种!你是野种!你是野种……”悍悍有节奏地喊了起来。

    一听自己是野种这样的话,当当心头的火顿时烧得更旺了。是啊,这是她心中的阴影,是她一直的软肋,是一块不容许任何人触碰的地方!此刻,一幕幕往事在他眼前浮现起来:出村头小店买蜡烛时被悍悍拦着说自己是野种,坐在山岗上自我疗伤时被悍悍说自己是野种,在客车上为磊磊鸣不平时被别人说自己是野种,现在在寺院门口又被悍悍说自己是野种……当当感觉到自己被凶猛的虎头蜂狠狠地蜇了一般,又像一根长满了倒刺的竹刺刺进了自己的心里——她受不了!

    她感觉到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心越绷越紧,越绷越紧,就像一张被慢慢拉开的弓,到了不发就会被崩坏的地步。她看见满天都是青面獠牙的凶残魔鬼,他们正虚无缥缈地悬浮在灰暗的半空,频繁地变换着不同形状的怪异体型,露出那让人恐惧的狰狞面目。他们时而挖苦,时而讽刺,时而嘲笑,时而蔑视。“你是野种”那句话在她的耳边不停地回响,而且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响彻大地,散向苍穹,冲出太阳系……它肆无忌惮,无拘无束,有种不把当当羞辱死都绝不罢休的意味。

    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当回过头,看山门外有根一米多长家用水管般粗的圆形棍棒,她连忙奔过去捡起,然后返回来严词警告对方:“再说试试,人渣!”

    虽然对方只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但她手持那么长的棍棒,也是不好惹的,更何况父母还在里面等着自己呢!口不服输的悍悍碎念着诸如“偷面包的人才渣”之类的话语,一边转回车里,他拿出一个黑色的掌上游戏机,然后转过身推开当当,向山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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