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的本能

帽子，口罩，钥匙。
扫码，绿色，通过。

这是当下生活的常态。还好，我们早已习惯随身携带手机。

三个多月以前，通过看网上的视频我才知道口罩的标准戴法，然而根本买不到口罩，当然也没有机会出门；如今，口罩成了继手机之后第二个外带器官，“便携式空气过滤器”，我这么戏称，不戴反而不自在了，或者说是没有安全感，尤其在武汉。

早起“断更”2天，在立下flag并坚持每天早上6点之前起床18天后。

四天前回到武汉，前天下午开始身体不舒服，到了晚上半夜被肚子生生疼醒，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没有好转，我开始心慌了。我担心是急性肠炎，这样的话就必须去医院，而我还是害怕去医院的。那一瞬间，我才意识到这场疫情对生活的影响，那种隐隐藏在心底的忧虑会在你最脆弱的时候冒出来。

于是，就因为疼，折腾到凌晨四五点才慢慢睡着，再醒来已经是上午9点了，早起的计划就这样被打断。好在，第二天疼已经缓解了很多，但我也不敢掉以轻心，于是一整天开启养生模式。喝温水，煮红豆粥，吃清淡的素食，午睡，早睡，脆弱的身体需要脆弱的精神来呵护，步调一致，小心谨慎。好在，休息两天后，基本恢复如初。

在还没回武汉前，我还曾开玩笑说现在武汉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仅仅是一场突发的疼痛，就让我原形毕露。当然，这只是我在脆弱时刻的本能性恐慌，这座城市已经在恢复正常。只是，那种人性的脆弱和无助就根植在骨髓里。所以我无法想象那些被封闭在这座城的人们的坚强和前来援助的人的勇气，因为要和自己本能的脆弱抗争，得有多难。

我自然是敬佩那些勇敢的人，我自己也不是一个没有勇气的人。

想必，没有人会是完完全全怯懦的。不然，怎么会有这些天的互助守望，行业自救，千里驰援？

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下午，一辆小卡车停在楼下，装了一车的蔬菜，装菜的袋子五花八门，大米、化肥、物流......各式各样的文字，混乱中透露着规整。那是邻近的村里给城里捐的菜，是花了一整天各家从田里摘了装了，和社区对接运过来的。社区的一位大姐搬着袋子，和路过的人说，村里有位奶奶捐了一个腊猪腿，说给居民分了，大姐笑着说这么多户人家，咋分呀。我在楼上听着，鼻子很酸，在想，猪腿不够分，这份暖却是分都分不完的。

**我们从来不缺乏勇气和勇敢的人，虽然在很多地方我们还需要更勇敢些，比如保护孩子，保护女性，保护弱势群体，比如包容更多元的价值观、更多样的生活方式...... **

但是，我们同样需要给我们的脆弱一个出口，因为脆弱是本能，因为脆弱让我们更懂得珍惜更富有同理心，因为脆弱让我们更能彼此理解和包容。

生命本身就是脆弱的。

这段时间常常听到人讲“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个会先到来”，这就是脆弱。正因为脆弱，所以我们才会时常警醒，对异常保持敏感，正因为脆弱我们才会珍视生命本身，而不视其为理所当然。

就像我们的身体，疼痛感和生病都是警示，告诉我们有异常、要注意、要重视。我想，如果不是我们拥有这样一套复杂的警示身体脆弱的内在机制，人类或者其他物种是否还能在地球存活这么久。

或许，允许脆弱，勇气才有意义。

2020-5-13
首发：头条号@麦田有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