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骑马(下)
有些事,看着容易,做起来难。
堂哥带来的马太瘦,骑到马背上,马的大梁骨卡在腚沟子上,包包楞楞地,硌堂吭,不舒服。
歪歪着用半拉屁股坐着,马一走动,背部的皮毛左右直撮,坐不稳,总像是要往下出溜。
脚没地方着力,人被架空了,只有屁股能落到实处,还不得劲,不敢全身心地放松。
骑了一段路,有些适应了,我能直起腰来,像模像样地骑在马背上了。
堂哥看我会骑马了,就用鞭子抽了我的马屁股一下,让马快起了,堂哥说,不快跑,颠就行。
这个“颠马"可把我害苦了。
让马颠起来,就是小跑的意思,我这二五子骑手,可就遭了秧了。
堂哥还教我,马跑的时候,别紧张,要放松,身体要根据马的着力方向,左右有节凑地随和着摆动,随劲就劲,别死板板,两脚勾住马的肚皮,眼睛向前瞅,人和马成为一体,就掉不下来了。
他不知道,我哪像他,腿长,脚能勾到马的肚皮下边,夹住马了。
我人小腿短,脚勾不到马的肚皮下边,只能靠在马的肋骨中间的位置,找不到着力点,使不上劲,全仗着两条腿夹着稳住身体。
力气还不够用,夹不住,怕掉下马来,只能僵硬地在马背上呆板地硬挺着,顺不上马跑动时身体活跃的那股子暗劲,找不准节拍,不敢乱来。
过了第二个屯堂哥开始让马跑的,快到家了,我呼叫堂哥快叫住马,说我不行了,屁股痛得厉害,挺不住了,这马不能骑了。
堂哥把我抱下马来,扒着我屁股看看,说坏了,我的屁股被马产了。
我们家乡管骑马把屁股磨没皮了叫马产了。
这种情况是我不会随着马的跑动摇摆身体,造成马的背部在我屁股下边来回不断地擦磨滑动,皮肤磨出了水泡后又破了,一块肉蹭没皮了。
我用手自己摸摸,杀着烈的疼,好大一块没皮了,都磨出油了,摸了一手,还出黄水了,太凄惨了。
骑不成马了,堂哥牵着马,我跟着走,耷拉着脑袋,一点兴致也没有了,垂头丧气地成了小蔫巴鸡。
好在离村不远,马上要到家了。
强挺着走一会,不行,路也走不成了。
产破的地方正好在腚沟子里边,正常地站着,一边的半拉屁股没皮,另一边半拉屁股的肉皮粘上,火辣辣地疼,不敢迈步。
没成想好的那半拉屁股倒成了累赘了,我跟堂哥说,要是没有那半拉屁股,就不会疼了。
堂哥说,不如我给你掰下去吧?
那可不能让掰,只有半拉屁股走路扭达扭达地,多难看,还是长在上边好,对衬点,图意好看,遭点罪就遭点罪吧。
正常走路是不中了。
拉胯着腿,别让两边屁股蛋子挨上才免强好受些。
堂哥也没招了,只好背着我,牵着马,我两条腿劈拉着搭在他的后背上,总算将就着到了家,累得堂哥一身汗。
家里也没有药上,大娘说唾液好使,往我屁股上抹唾液,我要自己抹,大娘说我的唾液不好,她的好。
也许人会说,太笨了,拿胭粉拍上点不就解决了,多简单个事。
我不好意思地提醒一下,那时候农村谁家女孩子有胭粉擦呀?那是城里人用的,农村一般人家都没有。
大娘抽烟袋,说她的唾液里有烟袋油子,能杀毒,非得她给我抹。
晚上不能正常姿势睡觉,仰卧和侧卧两边屁股蛋子挨上就痛,要趴着睡觉才觉得好一些。
白天走路得两手扒着屁股蛋子,拉胯着腿走,太费劲了,只好少走,尽量趴在炕上不动地方。
大娘对我很上心,大娘烟也勤,半夜起夜也要抽完一袋烟再睡觉,半夜抽烟也忘不了扒着我屁股抹唾液。
三天以后,在大娘的精心护理下,马产破的地方肉皮子定嘎巴不冒油了,我这才能正常活动,真的是遭老罪了。
大娘说,这地方不乐好,如果在明面上,这点小伤早就好了。
自此以后,我长了记性,再也不眼谗别人骑马了。(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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