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陕人风骨,西安往事:鲜为人知的另一段辛亥革命壮烈史

陕人风骨,西安往事:鲜为人知的另一段辛亥革命壮烈史

作者: 高高国际 | 来源:发表于2020-10-10 09:33 被阅读0次

    小说《五福》由莫言作序,是陕派作家樟叶先生史诗性的力作,演绎了关于辛亥革命的另一段鲜为人知的跌宕故事,曾被改编称成李亚鹏主演的著名陕派电视连续剧《关中枪声》。

    关于《五福》的题材价值,莫言先生在该书序中曾这样说:“辛亥革命、武昌起义,随之响应者,竟不是沪、穗等濒江临海、信息畅通之大码头,而是在西安这个相对闭塞的西部城市。而其行动之迅速,计划之周密,斗争之英勇惨烈,有甚于武昌起义之处多矣。陕西革命之成功,不仅于民国创建厥功甚伟,即使对后来的新民主主义革命,也有着示范借鉴之意义。”

    今天,适逢辛亥革命胜利的又一个纪念日,谨以此书,告慰早已远去的牺牲者、祭旗者;谨以此文,抚今怀古,启迪当下,盼家国蒸蒸日上,盈盈五福!

    这是一部极具传奇的历史故事,其中对于人性的破译与展示令人震撼。  ——陈忠实   

    本书气势宏伟,立意高远,具有史诗般的内涵。——贾平凹

    《五福》在文学上的价值倒不是因为它写了一段被淡忘的历史,而是因为它刻画刘五这一历史人物的方式。 ——贺绍俊

    《五福》组织了庞大的叙事结构,塑造了众多历史人物,描绘了大量战争场面,编织了一系列环环相扣的传奇故事,内容疏密得当,高潮迭起,悬念丛生,营造起富于张力的情境氛围,证明了作者不俗的艺术感受力。 ——胡平

    历壬子年,也就是民国初年(1912年)清明前夜,秦岭山脚下一个名叫“刘家堡子”的偏僻小村落沸腾了。连续十几天来,省城“反正”的新军官兵一队一队地从城里来到刘家堡子安营扎寨,村庄通往外面的小路彻夜被松明火把照亮,村子中央一处宽敞的打麦场上空高挂着八盏汽灯,把四周照耀得如同白昼,连续几天在热闹喜庆的气氛中度过的村民们进入了甜蜜的梦乡。汽灯下一字摆开五张八仙桌,中间的三张桌子上摆着祖宗牌位、香蜡纸裱,高脚银托盘里码堆起八色果品、朱漆食盘中供奉着猪牛羊三牲供品。后面端立五位穿灰呢军服、蹬高腰马靴、佩黄丝饰带的军官,两侧的桌子上各斜卧着一柄发亮的黄铜铡刀,刀把上特意用红绸扎起五朵鲜艳红花。十几个士兵忙碌着修整场地,准备天亮举行神圣的祭祖活动。

    由《五福》改编的电视连续剧《关中枪声》剧照

    刘家堡子村不过百十口人家,秦岭沟沟壑壑流出的河水在这里形成不规则的天然河网,静静地流淌着。河水流经处把土地自然分割成厚厚的草甸、茂密的树林、别致的荷塘、肥沃的稻田,构成一幅雅的乡村风景画。山坡根儿绵延着宽约数公里、长却望不到尽头的柿树杏林。这里的乡民大多有自己的几亩稻田一片柿林,生计还算殷实。虽有几位财主,但东家都在省城做生意,年终收租时回乡小住几日,乡俗民风像村后那条河一般平静。

    辛亥年城里闹革命,乡下着实惊慌了一阵,男人们为头上辫子的去留唉叹着,惶惶不可终日,女人和孩子则用呆滞幼稚的目光盯着男人们,她们听说剪辫子还是小事,革命就是砍脑袋!就是血流成河!一时间村子里的空气变得如同夏天暴雨来临前一般凝重。夏天的雨来得及走得也快,几天后传来消息,在城里起兵闹事的兵马大元帅竟是同村的乡党“号子刘五”!浓浓的乡情启迪了村民们对“革命”二字的深刻理解,一夜间全村男人都剃成光头,家家淘白米炒酸菜,户户换窗纸写对联,像是地里收新谷、圈里添槽口,有说不出口的欣喜。接着公推几位年长者以乡亲、族亲、姑表舅亲的身份带上礼帖,凑足份子,拉着红豆玉米珍等土特产,套上骡马大车进城庆贺。

    几天后贺礼的人回村,证实了刘五起兵反清,担任省国民革命军“兵马大都督”的传闻,向村民们讲述了都督府的排场、海参的美味等。同时还言明大帅军务繁忙,无暇会见乡党,但派付官长给每户带回五块银元,以资回谢。虽说钱不多,却明白地告诉人们“大帅”心中浓郁的思乡之情。并言明来年清明回乡祭祖,凯旋故里,重谢乡亲。从那时候开始,整个刘家堡子仿佛成了当地远近刘姓人家的“祠堂”,加上沾亲带故、地方官绅、三教九流各色人物从此络绎不绝。麦场上的祭坛就是为刘五省亲祭祖准备的。

    “号子刘五”字云峰,时年三十七岁,中等个头,结实有力的下巴托起精巧的长脸,具有雕塑美的高鼻梁、浓眉下的大眼睛,光头圆脑上几道深深的抬头纹和淡褐肤色,流露出职业的倔强、行武中人特有的力量和勇气。刘五原是清末新军一标营中司号手,人称“号子刘五”。从军后加入“哥老会”,由于他做事果断,敢作敢为,深得兄弟们信任。

    这次返乡祭祖活动,为了突出光宗耀祖衣锦还乡这个中国人梦寐以求的神圣愿望,刘五事先做了周密的准备,甚至经高人指点,暗地里套用清王朝皇室“会典”中大臣素服陪祭的规定,全军团以上军官戎装随行左右。前天下午刘五在马弁护卫簇拥下,率领大队人马向刘家堡子走来。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三位骑黑马的壮汉,扎红头巾、着青衣、缚白布腰带,中间的那位持竖旗,红绸底上绣着“兵马都督刘五”几个白字。紧随其后是五十名大刀队员,用铡刀片子作为武器装备部队是刘五的一大发明,铡刀片子口宽刃薄,形状夸张,挥动起来在短兵相接的战场上极有震慑力,这支队伍都是一米八以上的大块头,一改平日里赤膊上阵的陕西冷娃形象,穿起国民军灰布制式服装,腰间扎皮带,肩扛铡刀片。

    刘五骑高头白马走在大刀队后面,他穿将军服,佩紫色缎带,胸前挂满各色勋章,腰带上用银扣系着指挥刀。特别引人注目的是吊在腰间的两片清朝武将红色战裙,沿着马背覆盖在双腿上。刘五自己认为这身行头充分体现了“造反”和“共和”的全部意义,加上自己近四十岁男人的成熟与英俊,这身打扮着实增色不少。后面是十几人的卫队、百十人的军官,以及省城百十人的“哥老会”各山各堂各门的代表,刘五作为全省洪门最有实力的总舵主,这些人既是他起事拜将的基础,也是日后他游弋官场的力量所在。他时时提醒自己:不能怠慢帮会的兄弟情分。

    当这支队伍走到村口时,刘五禁不住在马背上失声痛哭,冷不防从马上跳下,随手解开勋带衣扣,扔掉插有羽翎的将军帽,大步向父亲的坟茔跑去,在痛哭中声嘶力竭地高声喊叫:“大呀我的苦命的大!儿回来看你来啦!”(关中称父亲为“大”,音同达,下同)。众随从即刻下马紧跟大帅跑去,村民们被刘五的孝心深深感动,一时间村落里泪雨纷飞,泣不成声。痛哭之后,刘五坐在父亲坟前的土疙瘩上一言不发呆坐着,任凭寒风劲吹,直到日落西山才回到祖屋。

    刘家祖屋在村子西头,坐北朝南五间宽的庄基,十丈深的墙院,依次为门房、厦房、上房,大门是按马车出入设计的两扇通体木门,没有北方农村传统门楼揭板石狮等饰物。如今被几个手持快枪大刀的威武卫士守护着。年迈的姑妈手提马灯颤颤巍巍地站在大门外等待侄儿,刘五又一次热泪盈眶,向姑妈行双膝跪地大礼。进门后右边三间房是父亲当年设馆授书的私塾,刘五眼睛一亮,看见父亲当年书写在松木板上“秋叶堂”三个正楷大字,激活了对父亲的记忆:

    父亲是乡里半耕半书的先生,干农家活一把好手,背诗吟诵也是朗朗上口。按清朝教育体制,农村小学阶段的启蒙教育由私塾一类的学馆担当。在清朝末年朝廷统一印制了课本,但父亲认为《三字经》《千字文》内容太多,不如念会《弟子规》中的一千零八十个字管用。由于半工半读的学制和低廉的斗米收费,父亲的私塾从教孩子初步识文断字到学《四书》、背会《千家诗》、大致理解《春秋》,大约需要十年时间,以后就可以参加设在州县的书院会考。但松散恬静的田园生活容易吹动乡民心中久远的惰性,再说花费也不是个小数目,能走出这条路的在当地绝对是凤毛麟角。但父亲的私塾却满足了农夫们实际需要,赢得乡亲们敬重。父亲也搞不清祖上将这间私塾起名为“秋叶堂”的本意,但他喜欢秦岭山根脚的秋天,认为秋天不仅是收获的季节,而且有成熟的气魄和颜色。巍然屹立的秦岭绿得浓、红得靓、黄得纯、紫得艳,显得沉稳沧桑,博大坦荡,像关中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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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限于篇幅,本文有所删减)

    本文选自《五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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