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故事

       

乡村的故事

      不知怎么的，今天突然又想起他来，一个毫无相干却又让人唏嘘的中年或老年人，  其实，我差不多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

      前年夏天回老家，饭间父亲问母亲，家里有没有不穿的旧衣服，收拾一下，给后街的小明子送去。小明？我的脑海里飞快的搜索这个名字，仿佛很熟悉的一个人，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我承认我是很有八卦天分的，对于这种记忆模糊的人，我怎么能不问问清楚呢？在父亲的再三解释下，我终于想起了这个人。他应该是和叔叔同龄，幼年时我经常见他和叔叔在一起玩，在那个年代留着中长发型，方方的脸，迷迷的眼，印象最深的是镶了两个闪闪发光的牙齿，本来就是爱笑的面孔，配上那发光的门牙，更让人毫无畏惧感。见到我时总喜欢逗我，我想大多数的孩子都是喜欢他的，就像儿童乐园门口穿着卡通服饰的大叔，老实而可爱。

       他怎么了，为什么要送衣服给他。在我的印象中，很早以前他们一家就搬走了，搬到哪里从未关心，只是，现在怎么又回来了呢？我一向是有点怀旧情怀，对于老的物件，对于故乡的人，总有说不出的情感。

        父亲说他回来了，一个人，住在村里一家空房子里，生病了，也有可能是喝酒导致的，几乎要瘫了，走路都困难，现在回来，没吃没喝也没钱，都是大家帮着度日。父亲说的轻描淡写，但我的泪水却夺框而出。

        怎么可能，那样一个乐呵的人，怎么会变成现在的境况，我总以为能给别人带来欢乐和温暖感的人，就应该是幸福的，即使不幸福，也不要这样惨。无法想象台上画脸办小丑一样性格的人，瘫在床上行走困难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而更惨的是人到中年，落魄至此，身边却没一个亲人，想想他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故乡的月亮，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和孤独。

         因为当时有孕在身，大家看我这样伤感，于是也就结束了这个话题，我也尽量不让这些消极的情绪影响到。

        农村生活最安逸的就是闲暇时间，在街中心三五一组打牌的，聚在一起闲聊的，孩子们也都散欢的闹着，在别人看来东家长西家短的无盐闲话，却是生活在小村庄里妇女们赖以度日的营养，如果没有了这些，漫漫长日该怎样度过。我讨厌别人闲话老语，可一回到老家又极度的享受那种氛围，晚饭过后自然的和母亲一起加入他们。看这边几个牌友因为两毛钱吵红了脸，那边几个街坊分享自家种的菜，有关心政治局势的在大谈国际形势，也有说谁家的孩子又升了职……这里的一切都杂乱，却又有序。哪怕不说话，只要静静的的听他们说，你都能感受到满满地生命力，那种活着的感觉。

        闹哄哄中，母亲悄悄说，看小明子出来了，顺着母亲的方向，远远的看到夕阳下，一个蹒跚的老人，手里拄着拐杖，慢慢的向人群移动，他也被这边的热闹吸引了吧，那样一个和善的人本该在这人群中欢笑的，可以在夕阳的映照下，他显的那样的憔悴，那么苍老，不知他银色的门牙是否还在，脸上是否还有过微笑。

       没等他走过来，我硬是拉着母亲回家了，我也不知道我是在害怕什么，大概是怕看到他现在落魄的样子，还是怕看到他哀伤的眼神。我接受不了这种居大的反差，总以为美好的就该一直是美好的样子，即使衰败也应该是自然的老去。殊不知，在这世上，有多少人在经历着人生的跌宕起伏，又有多少人在忍受着命运的巨变，如果没有这些世间的百态，又怎会有大村小巷里三五成群的人，和人们口中的故事。

      生命一代传一代，故事一个接一个，不管好的坏的村里人都能受着，好的欣然接受，坏的坦然面对，这些做人处事的境界是我们要继续学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