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

病，连续不断的病，变换各种形态的病，折磨着我的母亲。

今天在医院看完医生，等待到一个“等待结果”的结果，意味着“鼻腔新生组织”在第一次活检中，几乎被判了恶性肿瘤的嫌疑。因为医生给我开单子的时候说，情况不太好。

我回头看看旁边的妈妈，她憔悴、浮肿、因为低烧而泛红的脸上，伪装着坚强。因为鼻腔内的化脓，她不能用鼻子呼吸，整夜整夜没法入睡，并且鼻腔不断出现脓液，随时需要擦拭，身上和呼吸中散发着久治不愈的绝望和腐朽的气息，这让我想起了我的外婆。而一个月之前她刚刚从这家医院出院，当时折磨她的是严重高血压导致的视力严重下降和头痛欲裂。再往前三个月，她在县城的医院做了切除脾的手术，手术台上下来时身上插满导管，痛得几乎没法呼吸。再往前的某一夜，她因血小板太低，牙龈出血无法止血，一晚上吐了一口袋的血，为了不打扰我们和宝宝入睡硬撑到天亮，然后哽咽着说我的血要流干了。今天，从医院出来吃午饭，我对妈妈说，你放心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华西又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医院，不管怎么样都会治好的。她说，只能这样了，要是医不好就算了。话语里面透露着悲观的情绪。有几个人能在这样应接不暇的各种病痛中保持乐观，几乎是没有的。而我此时，竟然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我想起了一年前，我深夜住进了医院待产，她衣着时尚精神熠熠跑前跑后。在医生怀疑我宝宝过大顺产困难时，她几乎求我剖腹产，而我依然坚持顺产，她在产房外面抱着宝宝的衣服等了8个小时没有合眼。当我生产完毕，与婆婆格格不入时，她是我唯一的依靠，一直帮我照顾宝宝到半岁。

今天她坚持要回老家。我知道为什么，她怕麻烦我，她怕自己把久治不愈的负能量带入我的有宝宝的家庭。于是我开车把她送到了二环高架公交站。心里一直想着医生说的话：如果连续发烧一周，情况非常不好，需要住院治疗。而她状况时好时坏，断断续续发烧何止一周。昨晚她说发热，我给她一测，居然39.5度。今天晚上，我发消息问她发烧没有，她说回家又是39度，去打了退烧针，现在没有了。我的心情却是越来越沉重。

反复发烧是个非常不好的信号。

或许这是老天在她54岁时候设立的一道坎吧。她一生笃信好人会有好报，并一直坚守着善良温顺谦让的为人，没想到善良的人最后竟然还要这样受病痛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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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2016年5月4日，我在北京国家气象局开会。晚上和朋友吃饭期间，妈妈打来电话说活检结果出来了，是阴性，话语里面充满了希望和接受治疗的亢奋。下一刻钟，我拨通医生电话，她第一秒就告诉我，确诊是nkt淋巴瘤马上入院治疗。我感觉自己就像突然从热带走到南极。

而我并没有悲伤。

也没有掉一滴眼泪。

和朋友道别之后。我给老公打电话告诉他情况。然后医生朋友打电话，问清楚华西就医流程。然后，给一起出差的同事打电话，让她帮我订了第二天回成都的机票。然后去超市买了一个大酸奶，回家。电脑上查询nkt的治疗方案相关，之后打开qq给学生远程指导论文，一直到11点半。

睡着之后，关于癌症的种种浮现在大脑中。关于放疗化疗各种折磨最终治疗失败的悲观轮番上演。我甚至梦到我自己血常规有三项总是不好，是不是要做一个癌症筛查。。。

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