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从最东区繁华的“6天地”商业中心出来,整个城市已是华灯怒放,流光溢彩。远处中州大道上车水马龙,如一条流动的彩虹一般。大豫州在新时代的春天里,恣意地盛开着,展示着它政治、经济和文化上无限的生命力——强劲而繁华!
王若望和史大兴与他们共同的好友成哥揖手互道再见,便一起上了史大兴的车。
人多车多,行驶缓慢,四公里的路程走了近二十分钟。
将至行政路,史大兴放慢了车速,直视着前方,用余光乜着王若望,说,“前面红绿灯右转,然后直行约1万步,就到达我给你预定的宾馆。”
前面红灯,史大兴停住了车,“嚓”地一拉手刹,把脸扭过来,笑着又说:“如果到那找不到的话,别给我打电话,直接打110!嘿嘿!”
王若望迎着他哈哈地笑了,用余光扫着车后坐着的晓红,也就是史大兴的老婆,既是对史大兴也是说给晓红听:“连宾馆都找不到,敢情还打110?我直接就打120了,还得是精神科!我神经病得不轻!”
噗嗤一声,晓红憋不住笑了,三人都哈哈地大笑起来。
王若望知道,发小远到而来,找到在省城的史大兴,应该。问题是凡来郑州的朋友大部分都要讨扰史大兴,这个林营县古桥镇出来的,在省城混得不错的大老板也是来者不拒,陪吃陪喝陪玩,整个一“三陪”!时间久了,老婆晓红因此与史总发生“战争”,十有八九皆因为此。
他俩在晓红面前这双簧演得风趣幽默,逗得晓红哈哈直笑。其实两人都心知肚明,也就发小能得罪得了,弄到哪儿都没事,王若望理解他。换作其他人,史大兴只得舍夫人而陪朋友。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
过了红绿灯,史大兴找一合适地方把车停稳,王若望下车,史大兴没下车,倒是晓红从后面下来了。晓红扬起笑脸要给王若望解释,被王若望先声告别,她只好欲言又止,三人就此别过。
王若望扶了扶背在身上的商务包,摆摆手,步行锻炼着向几公里外的宾馆走去。
他们是刚才一起和另一个也是晓红认识且关系不错的朋友一起吃西餐回来的。史大兴开车回家,刚好把王若望捎上一段。
史大兴发动了车,晓红和史大兴一路无语,快到家属院大门口时,史大兴趁莫着说:“看看,遵守……”他本来是想说遵守夫人的约定,自此后再不做“三陪”了,想着等老婆表扬一番哩,可话刚说到这儿,晓红抢白道:“别说了,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呀!你辱没我的智商可以,可别连自己的智商都埋汰了!”
史大兴从她厉声的语气中,分明感觉到了她那因气愤而艮着的脸。他马上陪笑改口道:“遵守交通规则就是好!没看到刚才警察在市政路查醉驾的吗?你以为我是说啥的?嗯?呵!”他尽量压制着自己已经有点不满的情绪。
“别说了,没有和你的狐朋狗友喝点,算是亏了,委屈你了,还在我面前演双簧!……”她叨叨絮絮地又开始了。
史大兴实在憋不住了,大声呵斥道:“怎么了?怎么了?啊!你以为我容易吗我!你没看看,咱院子里面的老太太成群结队的去跳广场舞,那他们的老头子都哪去了?一个地方——西天!知道为什么吗?我……”
他自顾自地发泄着心中的怨气和怒火,晓红已经伏在后座嘤嘤地抽泣起来。他止住了,唉!长叹一声,呆在了那儿。
城市由最初的喧闹渐渐趋于缓和,人潮人海慢慢地如洋流般落潮。和兰庭院,十九层。这个史大兴和爱人奋斗了二十多年的窝,平静地等着他们出出进进。
史大兴默默地搀扶着晓红,这个土生土长的省城高干女性,天生有一种优越感,接受老公的服侍已经成为习惯。从最初热恋时史大兴献花、献诗、献殷勤等等和小心伺候当作追求班里“稀缺资源”的手段之一(僧多粥少,物以稀为贵,政治系多是男人追逐权利、满怀成为政治家欲望的孵化地,而女生好像恰恰相反,所以班里男多女少。像晓红这样的女生更是凤毛麟角)。等到手后准备省掉繁文缛节时,在晓红杏眼怒视下,只好乖乖地认真重来。这,已经成为习惯。一个顺受一个接受成常态的习惯。
轻轻地开启房门,孩子已经睡去。开开壁灯,屋子已经被史大兴在下午打扫得一尘不染,光亮整洁。一旦自认为自己有错,比如昨天已经出差回来,却打电话借口说还在外地,而实际上偷偷地和昨天到来的王若望、成哥、李弟一起看世界杯,直喝到今天早上。当然,还有其他自认为是做错了的,回到家里,便自己惩罚性地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晓红用满意的目光赞许了他,史大兴无声地微笑着,把他和她脱下来的鞋子放好在鞋柜里,晓红进去洗浴,史大兴把她的的茶水准备好,自己进书房看书去了。
王若望边走边看省城的夜景,虽然二十年前他曾在这里上大学生活过几年,但二十年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王若望有点目不暇接,边走边与徒劳地自己尘封的记忆对号入座,如今翻天覆地的变化与他的记忆已经是两个世界。
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以及街边小花园里锻炼的,打太极的,谈情说爱的,虽然不及白天的热闹,但较之王若望所在的城市,此时依然称得上热闹。王若望边走边看,时而掏出手机,看看微信运动,已经差不多1万多步,朋友圈已有人点赞,王若望自顾自地笑笑。
到了目的地,王若望虽然大概知道哪个方位,但一并有两个形象差不多的酒店,王若望徒然想逗逗史大兴,于是掏出手机发了微信:“史总,我打120了,医生说说我神经病情太重,病入膏肓,没得治了,拒收!到底是哪个酒店?”
一会儿,史大兴的微信先发来一个笑脸,接着回道:“信球!水世界的那个是!千万别打过来电话。”
“水世界”富丽堂皇,豪华气派,档次不低王若望是知道的,因为他不止一次被史大兴安排到这住过。巧的是,这个地方离原来他在豫州金融干部管理学院上学的地方没多远,只是近二十年来变化太大,变得他根本已经分辨不出来了,只是从史大兴那里才知道的。王若望笑笑,上去了。
想到当年自己在这里求学,已经下海做生意的史大兴来学校找他玩的点点滴滴,他笑了。
二
史大兴还在读大学时,王若望已经参加工作了。王若望高中毕业后,在银行工作的父亲属于建国前老干部,政策上有,老干部离休前可以照顾一个指标。就这样,王若望参加了工作。
第一年春节前,王若望发了三百元的年终奖。第一次有几百圆钱归自己支配,这可把他喜坏了。那天周末,王若望买了东西回了老家,把东西交给笑盈盈的母亲,不顾母亲的招呼,便慌里慌张地骑上从单位借来的“嘉陵”摩托车,一溜烟地找同学玩去。出去,多半有显摆的意思,看看,哥们儿现在是有工作的人了,有钱了,不再是穷光蛋了,吃喝玩乐不会再扣扣唆唆的了。“苟富贵,勿相忘”,哥们儿没有忘记各位吧。哥几个,今儿个我请,够朋友吧。骑在摩托车上,寒风吹着他的头发,呼呼地,他一点也不感觉冷。心里暖和着呢!
第一站,先去找史大兴!想到史大兴,王若望就想到了自己和其他哥几个。特别是近几年来,哥几个的变化真是大。原来在学校并没有多大差别,不成想就这短短的几年,他们已经完成了各自的大致的人生规划,真如柳青所言:人生最关键的就是青春时期的那几步。原来家庭条件并不好,学习成绩也不是十分突出的史大兴,高考居然考上了省内唯一一所“211”大学——豫州大学!而且还是政治系。毕业后意味着什么,大家都十分清楚。而原来班里一直学习很好的那个同学,高二的时候就精神失常疯掉了!而自己享受了祖上的阴德,直接参加工作了。工作单位还不错,即使一本毕业,能分配到银行,也是不容易的。人呢,人生,或瞬间绽放,刹那芳华,或迅速凋零,归于平淡,真是有太多的不确实性和可能性了。
街上,寒风凛冽,却依然挡不住人们喜迎春节的热情,置办年货的人们,个个张扬着喜庆的笑脸,村里顽皮的孩子,在大胆地放着“二踢炮”——“砰!~叭!”
朋友王若望笑笑,想起了自己淘气的童年,也是对此乐此不疲。为捡家家户户放罢的爇稔鞭炮,大年三十晚上吃罢年夜饭,也扬言要和饶有兴致的大人们一起熬岁熬福。然而,听着大人无聊的却怎么也聊不到头的聊天,意志坚定地强睁着怎么也睁不开的眼睑,慢慢地朦朦胧胧地进入了梦乡。远处的鞭炮声惊醒了自己,猛然醒来,迷糊地怔怔。啊,新年的第一天到了。急急忙忙地起身,飞也似地去叫上小伙伴,挨门挨地去捡爇稔炮去了。
“灰色蛋”拾到了一个大“雷子”,刚刚在我们面前鬼摆完装入口袋,拾到宝贝的兴奋劲还没下去,脸上的笑容还没收住,不成想装到兜里面的“雷子”居然又炸响了,“嗵!”的一声闷响,把个“灰色蛋”和我们几个吓得一愣。再一看,可怜的“灰色蛋”的新衣服了,衣兜处补炸得惨不忍睹。“雷子”炸后还捉弄人似地燃着暗火,像是惩罚他似地往里面的棉袄里钻。哥几个边拍带打,再把它消灭,借助人家昏暗的灯光一看,已经烧了一个黑洞洞,恼人。情等着回家挨打了。嘻!
黑子更糟,为了先扑到看到鞭炮,天色黑暗,居然扑到了粪堆上,弄得一身臭哄哄的。
战果不佳,损失不小,为了扩大战果,最后转战到了邻村小史庄。
在黑夜里,迎头碰上另一队捡炮的“游击队”。天黑人多,也看不清谁是谁,也顾不得像电影镜头中的对话问“哎?哪一部分的?”,这时旁边一家的鞭炮响了。响过之后,哥几个一轰而上。对面的“游击队”也冲了上去,抢捡中双方发生了冲突,最后一缠一骨碌打将起来!好一陈子,双方僵持不下。此时天色已经放亮,看清了对方的脸面,哟!原来是史大兴呀,噫!原来是王若望呀!一班的同学,竟然打在了一起,“误会误会!自己人,停火!”双方都爬起来,相互笑笑,握手言和。
怎么说呢,我和大兴在班里最要好了,玩得最美,是好哥们儿。无论如何不能因为一只哑炮发生战争,况且我们来到史家庄进入他的地盘已经理亏在先。
“嘿嘿!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木事儿木事儿,没想到会是你呀!”
“把我捡的分给你些吧!”
“你拿着吧,不要不要!”
最后,我们像电影中的工农红军会师一般,欢天喜地,我和史大兴,像两支部队的首长一样,叉着腰,指挥着各自的队伍,又像分头出发开赴战场的握手分别,各回各家去了。
现在王若望回想起当时史大兴穿着个他哥哥改小的棉袄,很不合身的样子,加上两个互掐,脸上的道道子子,哑然失笑起来。自己看不到自己,当时自己脸上火辣辣的,应该和史大兴的丑态差不多!这炮拾得。二十多年过去了,现在想想,还觉着好笑。
小史庄很小,小到行政上只能是王若望所在的古桥镇古桥村的一个大队。拐出镇口再行200米即进入小史庄。刚进村没走多远,远远看到史大兴家的草房顶上放着一件老年人的破衣服。王若望心里“咯噔”一下,王若望知道,在农村,只有家里有人去世时,才会把死者的衣服扔在房坡上。王若望怔住了,反而减慢了车速,他想问找人问一下,可四周除了呼呼的北风吹动的来回摆动的枯木和谁家的棱子门“哐哐”地响外,没有一个人影。王若望忐忑地下了车,熄了火,推着来到了史大兴的家门前,随即从草屋里传来的“我哩亲爹呀!呜、呜、啊!”的哭声,验证了他的判断:史叔,那个慈祥的老人,大兴的父亲不在了。王若望心情一下很沉重,他知道,对于姊妹们很多,家庭条件极差的他们家来说,一个顶梁柱辞世,对这个家庭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他怔怔地扎好摩托车,推开柴门进了院子。
灵堂设在堂屋中间,逝者安放在正中间,门前里面一步,设有灵位。生前的黑白照片上,史叔安详地注视着大家。面容苍老,目光有神。院里村上的爷们忙着各自各的事,有条不紊。史大兴和其他亲属蹲在两侧,低头不语,棉衣外罩着上学校时常穿的一件深蓝色运动衬,宽大臃胖,与柴瘦的身材配在一起,有一种不合适的虚假,很不合体。看到王若望走来,他忙起身迎了出去。
对于这样的情况,王若望不知所措,因为他从来也没有经历过农村办丧事,更不知道规矩。正无所适从时,王若望看到史大兴出来,便止住了步。
两人相视,王若望看到史大兴红肿的眼睛,可以想象到他是多么伤心难过,可人有旦夕祸福,没有办法的事儿,对于饱受病痛折磨的人这样也许是最好的解脱。
王若望接着史大兴的手,说,“过来才知道,保重!”
史大兴目光中充满了哀伤,让人感到很惜怜,微微张张嘴,却也没说什么话。
王若望从口袋掏出香烟,让给史大兴,史大兴摇摇头,他不会抽。王若望从另一个口袋掏出打火机,一并摸出了兜里的年终奖剩下的200元钱,四张50的,塞到了史大兴斜兜里。史大兴想往外掏,被王若望死死地摁住,直到史大兴的手不再挣扎,他才松开。
“我走了,您保重!”
“走吧!”
辞别史大兴出来,王若望听到屋内传出阵阵悲嚎声,其中有男性低沉而嘶哑的哭声。那一定是史大兴的,王若望心里一阵难受,长叹一声,骑上车,走了。
三
1998年,王若望来到了省金融干部管理学院进修。开学没多久,史大兴和带着晓红来找他了。此时的史大兴已经大学毕业两年了,分配到了本市的一家很好国有企业,领导很器重,工作很顺心。与晓红旷日持久的爱情修成正果。
那一日,秋高气爽,艳阳高照,晓红穿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在爱情的滋润下,娇艳盛开,婀娜多姿。由于经济条件大为改观,史大兴1米8几的身材已经不那么单薄,显得健硕而壮实,面色红光满面,浓密的头发茂盛恣意地蹿长着,他索性笼成了背头。嘴边上胡髭也显得较以前硬势了,言谈举止多出了沉稳和世故。更让王若望诧异的是,生活在省汇城市,史大兴不仅见多识广,思维敏捷,已经完全脱离小地方人的那种扣扣唆唆、怵怵憔憔,更多出了大豫州人的礼貌、宽容、大度等等方面人格上大胸襟和贵族气质。这让王若望有一种趋之若鹜、见贤思齐的冲动。
王若望捶着史大兴宽厚的肩膀,兴奋地说:“行呀你!士别三日刮目相待,王城市的大熔炉把您炼得脱态换骨了呀!”
史大兴佯装严肃地绷着脸道:“这个,入乡随俗,入乡随俗,啊!”
随后两人大笑。一边的晓红嫣然附和着,紧紧地用胳膊缠站史大兴,一幅亲密无隙的样子,很幸福。
哥俩好,干!在一家餐馆,两人放开了量,喝得昏天黑地,口齿不清,目光硬滞,任凭晓红怎样生气地劝也劝不住,那可真是一醉方休。最终怎样分别的都不知道了。王若望第二天将近中午才头昏脑胀醒来,想想昨天的情形,哑然失笑。他极力想回忆昨晚的细节,但只是片片断断的。只记得史大兴说自己在单位“酒精考验”,已经练成公斤不倒。
第一次去晓红家,在省规划设计院的大舅哥看着文质彬彬的史大兴,想测试一下他的酒量,两个“二抵”搉开一瓶“五粮液”,各抽了半斤,结果史大兴依然面不改色,这让大舅哥刮目相看。结果三瓶喝完,大舅哥当场“对地广播”,而史大兴虽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但与“一千”比,相对囫囵完整。越是喝大的人,在酒精拿住头醉倒前,越是极力地稳住,不仅如此,还假惺惺地帮忙扶着烂醉如泥的大舅哥到床上休息。
史大兴腾云驾雾般回到单位住处,扑到床上,倒头便睡。
这是一个综合娱乐水洗浴酒店。王若望到下面浴池里泡个澡,在热情满满的服务生的引导下,穿过豪华的大厅,来到了房间。大厅里雅致的座位上,坐着穿着浴服的男男女女,吃着免费供应的零食。王若望放眼望去,或大腹便便,或杨柳细腰,或细皮嫩肉,或傻大黑粗,或面目可憎,或和蔼可亲,或优雅漂亮,或丑陋不堪……。或交头接耳,或窃窃私语,或大声朗笑,或唉声叹气……王若望心想,每一撮人,都是一个复杂错综的小社会,或悲或喜,或怒或嗔……。
服务生小声客气而又诡秘对王若望说话,王若望才回过神来,他并没有听清服务生说些什么,“啊?”地惊问一声。
服务生立刻有点紧张,眼光向四处观看一下,随即又绽放出笑脸说道:“先生,您的房间到了,请问您需要特殊服务吗?”
王若望笑了他立刻想到了或丰乳肥臀、或身材妙曼的“特殊服务”,两条腿之间的那只怪兽的血盆大口能把人吞噬掉,连肉带骨,吐出来时已是筯断骨折,疲软无力。那是罂粟,男人都有成瘾性,几乎每个人都乐此不疲。但是,他今晚没有这个欲望,兴许是1万步走后的劳顿掠去了他的精力,他的确是困了。他看着服务生开玩笑地说道:“你看我像特殊的人吗?”
这话把服务生逗乐了,他边伸手做出请进门的手势,边恭维地说道:“您不但是特殊的客户,还是贵宾客户呀,您的会员卡可是金卡呀!”
王若望摇摇头,谢过服务生,进房间去了。服务生说:“先生,您有需要帮助,请随时按下床头边的呼叫器,祝您晚安!”
王若望躺下,把口袋里的香烟和火机掏出,一并掏出了史大兴给他的会员卡,拿到床头灯下仔细看看,像银行卡一样金灿灿的卡片,还真是“金”卡。
王若望在省城脱产上学这两年,也正是史大兴快速变道的二年,史大兴几乎每周都来找王若望玩。聊天、喝酒、发泄不平、怒骂现在的单位领导、憧憬着未知的未来……
他和晓红已经结婚,一个农村出来的穷小子算是占了老婆的光,婚后两人住在老岳父搬走后留给他们的房改房。老岳爷是高干,很开明。老岳父家庭条件好,这套房子根本不算什么。也没有施舍和看不起他的意思,甚至连这样偶然的念头都没有。
当然,史大兴的志向也远不在落得一套二手房子上,他心里始终认为这是“租”借的,到时连本带利一并还上。而几年后他确实做到了。
此时的王若望也正处于快意人生的最高处。事业家庭都处于美好的向好的开端。按一般的走势今后将是辉煌和令人羡慕的。爱人在烟草系统工作,孩子刚刚一岁多。他在银行凭自己的才华先后在《豫州日报》和《中国金融报》发表了很有分量的文章。当地日报更是隔三差五地发表着他的文章,在当地,他们行风生水起、红红火火的一派大好状态,都是由他这根笔在进行摇旗呐喊、擂鼓助威,正是他的妙笔生花、卖力地“鼓”与“呼”,社会民众才看到、认知道了他们银行是那么的了不起,是当地经济的源动力和强有力的贡献者,经济腾飞的助推器,一个文明的、高效的、富有责任心、负有担当大义的好企业在民众中树立了起来。
这其中,王若望凭借他旺盛的精力和横溢的才华,不仅在报纸上大显身手,更是在金融理论研讨上颇有建树。他的研究性论文《信贷资金盘而不活的成因及对策》等等,接连被《金融研究》刊发,引来阵阵赞叹。一次,市行人事科科长给他打电话说,要用用他的论文《如何培养和构建专业银行的企业文化》评职称,王若望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毕竟这个老同志原是自己基层所父亲的部下,而自己经常尊敬地称她章姨。
有一次到市行开会,两人见面了,王若望问自己的论文是否帮上了她的忙,章姨高兴地直夸他,不错不错,真是帮助她解决了大问题,职称已经评上。章姨问他:“小王,你看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向章姨提出来,比如……”王若望害怕章姨曲解了他的意思,误认为她会理解成做为条件来交易的,急忙解释道:“章姨您误解了,真没想劳您什么驾的。”回头又一想,人事科正好管着干部真进修的事,而自己刚好想去省城金融干部管理学院脱产进修金融专业,于是就不好意思地把自己的想法给章姨说了出来。没成想章姨笑了,说:“我以为什么大事儿哩,回去好好复习准备吧,到时通知你参加考试!”
四
在金融干部管理学院,王若望凭着自己的才华,很快成为学校名人。
先是学生科科长想找个学生写个军训结束阅兵式后的校长的发言,扒查档案,发现了王若望这个“笔杆子”,稿子写出来学生科几个老师一看,呀!不错,干脆,把学生入学军训到这段工作的工作总结也让他写了得了。
校团委书记兼学生科长杨晰找到王若望,当她出现在操场边的梧桐树下,让教官叫上王若望时,随着教官铿锵地一声:“王若望!出列!有人找!”他大惑不解,在这个陌生的的城市,除了史大兴,他再没有熟人呀!同学们也十分诧异,有认识她的都知道,远处那个在示意着的美女可是校园委书记!他们?
王若望凭直觉感觉到了找他的人的不一般,在众人面前有一种荣耀和了不起的感觉,远远看去,举止优雅、笑容可掬,如同怒放鲜花般漂亮的杨晰,有一种让人心迷神醉的馨香,那种无形的气场王若望理解为自华的气质。来到近前,杨晰的漂亮更是逼人,成熟女性的那种魅力让人倾倒,中等的身材如此妙曼,短裙下玉立的双腿修且细,藏青色的上衣怎么也抚藏不住如熟悉的大苹果一样的双胸,骄傲而霸气地挺立着,随着身子的摇摆而微微颤动,简直能把人的魂魄从躯体而抽走!这让王若望想起一句当下流行的宁静的广告词:做女人挺好!这种气场不是妖冶,而是高雅,可观而不可亵玩焉!
王若望来到她面前,一向收放自如的他竟然拘禁得手足无措,连问一下为啥找他都不敢。
杨晰看出来他的紧张的窘态,觉着朴实得可爱,笑盈盈地接着他的手说:“哟,你就是王若望吧,和我想象得差不多。不错,很好,跟我来办公室一下吧。”
说完,飘然如脱兔般在前面走了,王若望机械地跟着。让王若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是,使他惊若天人的杨晰如此优雅地闯入了他的生活,会与他和史大兴产生交际。人生就是这样,你不知道谁会在什么时候走进你的生活,更不知道哪些人会是你生命中的贵人。
杨晰走在前面,高跟鞋不轻不重地发出有节奏的“得得得”的声音。学生科在一楼,杨晰推开门,有礼貌地做出请让的运作,王若望还没从慌忙的应承中回过头来,办公室几个学校工作人员的目光齐齐地落在了他的身上,那目光中似乎在说,听说过的这个人就是这个人呀,有好奇和坐实的感觉,又弄得他不好意思起来。
“坐吧!”杨晰顺手拉上一把椅子,不用说对面就是她的办公桌了。桌上文件、书籍、订书机、报纸等等摆放有序而规范。前台上摆放着文竹,如杨晰般秀丽。办公室有一种特别的馨香。
杨晰拿出纸杯给王若望倒上了开水,谢过之后,两人慢慢聊起来。来自哪个地市,原先在单位的工作经历,等等。杨晰真是政治思想工作的高手,王若望渐渐放开,由一问一答逐渐谈笑风生,间或笑声朗朗。
不觉下班时间已到。科室的工作人员陆续下班走了,黄昏慢慢笼了上来,由浅及深,杨晰打开了室灯,把茫茫的漆黑挡在了窗外。
最后,杨晰说:“不错,嗯,你还是要在学校做一些工作的。你是有意在学生会还是在校团委?”
这一下把王若望问住了,前几天史大兴来找他玩哥俩只顾喝酒了,他也没问及大学里这方面的话题,不知学生会和校团委都做些什么具体的工作,哪项工作更适合和有利于自己。他挠挠头回道:“嘿,杨书记,您看着办吧,我还真不知道哪项工作适合我做,哪项工作能帮到您。”
杨晰深思了片刻说:“军训结束,教学计划纳入正规,各项学校团体组织也会逐渐建立,嗯,本来我是想让你当学生会主席的,今天下午一谈,我改变了想法,你还是做校团委秘书长吧!好了,就这样吧,我也要下班了,餐厅应该开饭了,再见吧!”
告别杨晰,从办公室出来,王若望回想着她说的话,心想,我都说了些什么,让她改变了想法?学生会主席和校团委秘书长哪个更厉害些?一想到自己提问自己的愚蠢问题,王若望自己都笑了,见着史大兴,还是问问他吧。
……
第二天,史大兴给王若望打电话,说,他的车就在下面,并说,他在车里。王若望边收拾东西边回道:“废话,你开一车把车往路上一杵,自己找地儿凉快去了,不是给拖车的警察叔叔找麻烦吗?”史大兴笑着说“我这话一出口,就知道坏了,还没想坏到哪,你可把结果给呈现出来了,哈哈哈!”
史大兴的公司在24层楼上,电梯分单双号,单层电梯1、3、5……停,双层电梯2、4、6……停。看到单层电梯先到了,史大兴示意王若望一起上楼。“24层?”王若望扬着脸疑惑地向史大兴问道。
对“6”、“8”、“9”这些数字赋予其特殊含义并有着强烈占有愿望的人们,正如用泥捏一个神胎,却虔诚地匍匐在地尊崇跪拜一般可笑,但“刍狗”却一脸认真,身在其中,自然会把它作为衡量和判断某些东西的标准。
史大兴明白王若望的疑问是什么意思,笑笑解释道:“一次《伴侣》杂志社的张主编让我给别人讲课,谈到我办公室的楼层问题,我说,每次我都坐电梯坐到23层,这样就会提醒自己时刻要做到‘上一层’,嘿嘿,张主编和下面的听众一阵掌声,是不是很励志?有点像‘鸡汤’?”
王若望笑笑,乐观的人总是把别人悲观的事情解释成乐观的东西。王若望知道,史大兴就是其一。难道自己不知道吗?就因为这个“24”中的“4”,当时资金紧张的史大兴选择它省下了8万多元。但另一种解释是,“4”在乐符里对应的是“发”的意思。
电梯很快到达,进到公司的办公室里,大厅集体办公区被格子格成几个区域里侧的两间一间是史大兴的l办公室,一间是书房。
来到办公室,史大兴给王若望让座,自己坐到茶台前娴熟地开始烧水泡茶。王若望问道:“昨晚咱俩演的双簧晓红没看出破绽吧。”
史大兴边用抹布擦着台面,边笑着说:“你以为一年读几十本书的红妹智商低呀!昨天中午咱们在一起喝酒我想她是知道的,只是不愿说破罢了。”
王若望开玩笑地反驳道:“你看哪个庄都几个信球人,北大毕业生也不全是栋梁,还不是照样有当屠夫卖猪肉的?”
两个人都笑了,王若望正色道:“其实红妹也是为了你好,更是为了家庭呀。四十岁前拼命挣钱,四十岁后又花钱买命,这几乎是所谓成功人士最常规的配制,想想也是,何必呢?她是真的珍惜你和孩子啊!”
“可是,近两年连续的失误,让我不得不去再去拼搏呀!反盘”
(七月份开始动笔,写一个关于真心朋友方面小说,不定时,随时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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