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青石板在延伸,路两旁站满了守卫的檵木丛,石板忽隐忽现,我探探头欲望向尽头。
第一次我与先生及哥哥走到这里,停驻过。也曾暗想,曲径通幽处,会是哪里?因不明虚实,又近黄昏,就没继续走了!第二次丈木老师领着我们,踏着石级走了一小段,转而往左过的山梁。第三次又获悉:这一带有条明朝的老道,春天有溪水,若没有人为破坏,石板路会伸得很长。我就认定入口处会是这儿了!
向哥,暗香,薇薇和我再次来到这儿,立住了!前进还是折返?向哥和暗香决绝地要回转:向哥皮肤敏感,满身长坨坨,痒痒的滋味确实挠心;暗香的高跟鞋,断然与这种山里头的石头路不搭的!再看看天色,时不时还飘着细细的雨呢!

薇薇说,“继续往前走啊,不当逃兵的!”我口里坚定地应着,心里却在说,“好吧,等着你最后知难而退,说出打回转的话吧”。在这么一个穿着青花旗袍,头戴古装发饰,脸蛋儿白嫩嫩柔弱弱的女子薇薇面前,我坚信她坚持不了多久这种没有路的开辟,即使她愿意,她这身旗袍也不答应啊!此等女子,就应该端坐在茶案前或是沉浸在墨香里!去摸爬滚打总是跳脱的。
看着不知前程的檵木丛,我心里还是笃定的,青石板敢,我就敢!虽然从没有亲历过自己为主力的探险,但此刻就我俩,看看她,再看看我自己,责无旁贷地要担起披荆在前的重任了!

在路上折一段带叶的黄金枝,用藤缠绕着,权做我俩辟路的武器了。我心里一直没打算探究到底,一开始我就没相信眼面前这个我才见第二面的女孩,她真敢在不熟路况的情形下,把自己托付与我了?
此刻,若是我家老张在前开路,他会提早备好很结实的树枝,熟练地挥舞开大棒,把路两旁的荆棘放倒,把带刺的藤蔓拨开,我们只管看他奋力,妥妥地跟在后面好了。这些年百十次以来,他不一直就这样甘当开路先锋的吗?所以,眼下,我学他。折树枝,劈荆棘,整出路,亦步亦趋,猫着腰,藏好脸,往前挪。好在,现在最好的一面是:天气温润无雨;气温不高不闷;正值正午,天色尚早;不怕迷路,石板路在脚下一直延伸,右边一直随着稀水的溪涧,只管沿着走就好了。一路上的山暝子有点多。我穿着长长的风衣,时不时被刺挂住。薇薇出乎意料地在后面心情很好,说这样的天气,这样的石板路真舒服。看我在前面开路,她一点畏难情绪都不显,反而话语间透露着兴奋。

在这样的不确定中,不知走了多久,午休的闹铃响起,估摸着这前不着人家,更不见人影飞禽的探索该有一个钟点了!不慌不慌,慌也没用,薇薇说她集体活动从来不扫兴,我说我组织好耍队十来年从来没有不尽兴。关闹铃间,忽见这大片菇子地,拍下这张笑脸,勉强留作纪念吧,探险才是重点。不走出这片林,惴惴的心哪敢安定?
想着400年前先人踏过的路,那时有多繁华?该也有镖局马车队的吧?现如今寂寞深深几许?一路用力挥棍,背已大汗,欲脱掉风衣。薇薇劝我还是别,并露出她被枝条栋茅划过后红红的印痕。我默默地又穿上,手中的棍棒换好几拨了,有时是断掉,有时又发现了比之前更好用的。此刻,我已不想回头,也不能回头了。好在树矮林密,积攒许多年的老树枝又脆又枯,轻轻一碰便落地。不好处理的是藤条,刺蓬和栋茅,藤条韧劲儿大耗力气,刺蓬一碰到衣服会挂住,栋茅上的锯齿可得用心对付了,一不留神它给划道深深的口子!

好几次的想要退缩,实在开不出路来。好几次心头怕怕,毕竟是两个女流。好几次向前望,希望能看到山里人家。好几次再鼓鼓劲,知道只能向前走。好几次问对方,还继续吗?从来没有像此刻那样渴望热闹,山里寂静得使人忍不住要多想。薇薇的声调里也多了不确定和疑虑,几次讨论,却都默契地没有停下脚下的步子!
终于,在间断了几百米后,石板路或石级复现,接下来红瓦顶也出现了。。。
真想隔着时空喊话当年的正德皇帝:“您那讨米告化时的飞马,曾否得得急啼过青石?”
“您扬鞭时鬃毛翻飞中偶尔的掉落,可否治我挥棍时掌中暗生的血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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