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如一

随着盘旋蜿蜒的柏油路，客车优雅地转了几个弯。司机喊了一声，我们透过玻璃窗远远望去，翠微山鬼斧神工的前壁突兀，背景色是镜子般平行的湛蓝天宇，白云将拔尖裹着，客车绕了一个弯后，白云恰巧遮住了山腰的熠熠大佛。

而后在山林间穿梭，缓缓的音乐流动着，连客车走起来都那么婀娜。车上只剩下我一个人，司机也不见了。就这样一个人，一辆车，只看见扶手有节律地左右晃动着。我仰起头，漫烂的蒲公英大过乔木，随风轻轻舞动，旋转着徐徐从我头顶飘过，我抓拍它轻盈的瞬间，画面定格得很有意境。客车的顶盖突然消失了，天空红橙黄绿蓝靛紫七种颜色不停变换，一道彩虹横亘前方，我朦胧睡去，醒来，就到了。

到了目的地，不可思议的蓝天，不惹尘杂。不可思议的草地，绿得让人嫉妒。还有缓坡上错落纷至沓来的树木，我望见了远方的朝阳，可明明让人以为是夕阳，这么无邪，却又生机盎然，将世间一切照耀。老农和婆娘坐在门口，一旁熟睡的大黄睁开眼瞥了瞥我，又呼呼睡去。这里的一切都在跟着轻盈的音乐旋转着。后来才知道，音乐从苍穹天盖下的接天古树中传出，没有一首乐曲重复。村子里的人们在干农活时总停下来，闭上双眼聆听这天籁。

村里的老人们说，乐曲是天堂的精灵们演绎的，这是他们的生活，总之，音乐这么多年来从没间断，也从没有重复过。后来有好事者采集下了乐谱，回去制作成CD发行，据说成就了许多新纪元音乐流派。这是上天的恩赐，可是，外人跟村里人听到的乐曲却不一样，甚至每个人听到的也不一样。噙着竖笛的少年插话：其实只有一个曲子，循环了千百万遍，每个人心境不同，同一个人每时每刻心情也不同，所以感觉有无数首乐曲，其实就只有一首。

我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的？少年说：那个清净道长说的。他是村中神木的守护者，日夜盘坐在树窟里修行。他精通音律，瞧，我这竖笛还是他送我的。他说打坐时静心，日月星辰也都屏住呼吸，那时才发现曲终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