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2021

作者: 卿可青 | 来源:发表于2021-02-09 10:32 被阅读0次

                        (一)

      今天是2020年12月30日

      其实7天前,我就已经和妈妈袒露了:

    “妈,带我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学校今天下午放假,同学们欢呼雀跃,如同下油锅的蚂蚱,又好像受惊的麻雀。既好玩,又好笑。我坐在自己书桌前,迷迷糊糊,半睡半醒。同桌田七问我:“兄弟嗨起来呀,干嘛呢这是,都憋屈了小一个月了,燥起来!”

    “我有点不舒服......”一边说话,我一边站起来。我没有理会他们,迈着着沉重的脚步,有气无力的向电话亭走去。电话亭里的都是座机电话,我就随手取下一只,把话筒靠近嘴边,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拽着我的手一样,我的胳膊抬不起来,我只好把脸贴近过去,话筒凉凉的,刺痛了我的脸。举起我的手,用我这并不灵活的手指按下了拨号键。

    “嘟~嘟~”

    “喂......妈?”

    “怎么了?我的乖儿子?”

    “嗯,啥时候来接我回家?”

    “别着急宝贝,下午到点了,我和你爸开车去。”

    “那就这样吧,挂了......”

    “儿子,心情还......”

    “咯噔,嘟嘟嘟嘟......”

        她并没有说完,她知道,我也知道。我不想和他们多说一句废话。我长叹了几口气,把电话放好,转身离去,突然又有一股劲儿,死死的拉住了我,缠在了手上。

      “干什么!!烦不烦!!滚!”我的声音不知怎么,出奇的大,吓到了旁边的人。我回头定睛一看,原来,从始至终那电话线一直缠在我手上,我愤怒的扯断了它,可好象,是我受了委屈。带着一身的怨气回到了教室。

        下午,到点放学,我早早的收拾好了行李,巴不得飞出去,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这座学校,这个城市。从宿舍到学校门口才有几百米,可现在我觉得太漫长,太漫长,我想了想,或许这才是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吧。呵,就连时间都孤立了我。

        太阳也貌似失去了往日的和善,明明晴天,我也是浑身颤栗,有冰又冷,

      “为什么太阳你这样的伟大,却不舍得赐予我一缕光明呢?一缕明亮的,温暖的,我渴望的光明。”

      我好似个神经病一样,一边走,一边流眼泪,泪水把两只眼睛染成了通红,这泪水火辣,打磨过我的眼睛。这比雨水管用,比起下雨,我还是喜欢掉眼泪吧。那样,谁也看不清我。

      我擦干了眼泪,迈出了校门口,在远处看到母亲在招手,脸上笑嘻嘻的,我象征性的,也是习惯性的把嘴角向上扬了三十度,即刻恢复了平静。笑容在我这里是最没用的东西,取悦了所有人,唯独没能让自己开心。

      父母还是像往常一样不停的拌嘴,路上的行人还是你推我搡,车笛声还是那么嘈杂,交通还是那样的混乱。所有的一切还是如同往常。慢慢的我会发现,其实我渴望变化任然顽固的存在,我不愿改变的都已悄然枯萎破败。坐上了车,朝着“家”的方向驶去,还是那条路,坑坑洼洼。还是那盏信号灯,忽明忽暗。还是个熟悉的路口,我曾以为的美好。还是那栋房子,还是那个腐朽不堪的我自己。一切被安排的井然有序,一切还是那样的有条不紊。混乱与秩序其实并不冲突,只是我太过在意。

           

                                      (二)

      在家里度过了无聊的两天,睡觉成了我最大的乐趣,梦境是那么的绚烂,那么的动人,以至于我不敢,也不想睡醒。每当我从梦中醒来,踏入这破碎的现实世界,我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和感伤,寂寥,荒芜。

      31日,开学了,我又回到了学校,至于是怎么回去的,我根本就没在意。妈妈说31号凌晨出发去北京看病。说实话,我根本等不及,我恨不得飞过去,可我却打不起精神来。

    ......

      终于最后一节课下课了,班主任还在唠唠叨叨:

    “是谁偷偷的扯断了学校电话亭的电话线,虽然没有监控,但这并是你为非作歹的理由!我相信不是咱们班的同学......”我没有理会她,径直走出来教室,到办公室等她,我要请假。

    “老师......”

    “怎么了,你又要请假呀?!“

    “嗯......对,我想找个心理医生看看病”

    “怎么?你想自杀啊?”

      听到这话,我胸口传来了一阵绞痛,呼吸开始困难了,我愣住了。

    “我也是个心理咨询师,说实话,我觉得你没问题,咱们说句不好听的,你这叫无病呻吟,没事找事!”

        我实在说不下去了,

    “我很难受,难道我连一个看病的机会都没有吗?我就不配?嗯?!”声音也慢慢的大了。

    “你怎么说话呢?你就这态度?啊?你要还是这种语气,那咱就没得聊了,假批给你了,你走吧!!”

      旁边的数学老师还打趣说到:“怎么啦?是不是因为我以前批评了你两句?哎呀,这都是小事情......”

      我崩溃了,泪水的大坝已然塌陷,眼泪向外涌出,把这几年的委屈都倾泻了出来。可是,我不能哭出来,我用力的擦拭我的眼泪。我把几百块钱拍在了班主任的办公桌上(赔电话的钱)。我就拿起假条奔了出去。

        上课铃打响了,我不敢回去,便偷偷的躲到厕所,用力的捂住嘴巴抽泣,我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两眼其实早就没有泪水可流的了,但我还是把投窝进胳膊里,半蹲着抽搐,双手不停地抖动着。伴随而来的是一阵一阵的恶心与绝望感。

        “凭什么?为什么?”这几个字眼不停的在我的脑海里循环往复。我慢慢的蹲下,任由身体抖动,将近半个小时过去了,我的肢体和躯干抽搐的已经麻木,这是我的情绪才刚有一点点的好转,我拖着我这并不灵活的双脚,慢慢的挪动了出去。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亦或一滩没有灵魂的肉泥。

        朦朦胧胧中我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校门口,我望向远处,瞅见了我妈妈,迅速的收拾好自己的仪容仪表,把鼻涕,眼泪都用衣袖胡乱的擦拭过后,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三十度。

      对着校门外面傻笑:

    “哈哈,妈......”

                                    (三)

      妈妈看到我通红的眼睛,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但还是支支吾吾的挤出几个字眼:

    “没事儿,咱们这就去看病”

    “嗯......”

      2021年1月1号凌晨,我们出发了,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车也时不时的颠簸,那是凌晨2点多,星星还挂在夜空中,我越发的好奇,扭转着头,寻觅着北斗七星,可我怎么也找不到,

      “今天的它们,好像没上班呢,或许在过礼拜天吧。”我心里想,有一点失落。

        朦朦胧胧的夜里,伴随着恍惚的灯光,我渐渐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只是看到那一抹朝霞映在了天空,我看的入了迷,沉醉在其中,果然,大自然才是治愈人类的灵丹妙药。

        等到了医院,还是那么的“熙熙攘攘”,尽管我们去是北京广安门医院,但好像新冠并没有发生似的。开始的时候,护士让我做了几个量表,说实话,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用,只是做完后,报告单出来了,看到下面明晃晃的几个字:

      “严重强迫,严重焦虑,中度抑郁。病发焦虑发作“

      “自杀几率:75%,请严防患者自杀”

        我看着心里没有一点的意外,我知道结果迟早是这样,反而我的妈妈看到后,还笑了笑:

        “嗨,这不准吧,还会变化的吧......”

        对于这种自我安慰,我本心是厌恶的,可毕竟他是我的母亲。

        之后我们才见到了医生,他姓汪,听说还是个教授。他身边围了一圈的人,貌似是他的学生。

    “小伙子,多大了,今年?“

    “19”

    “我看你这个子那么高,喜欢打篮球吗?“

    “还可以吧“

    “还上学吗?上几年级呢?”

    “嗯......”

    “怎么了呢?”

    “没事,我上高三了”

    “哦!那是不是快高考了?”

      我沉默了一会,我觉得他很啰嗦,我不想多说一句话,我时时刻刻感觉说的每一话都在消耗着我的生命,很累,真的很累。

      但是出于礼貌我还是回复了他

    “对”

    “那给我讲一讲吧,你的过往”

      我又沉默了,这些事,我已经和老师们,和家人讲了无数次,无数次。从一开始的渴望被关注,到后来的希望被拯救,直至最后的麻木和痛苦。后来我渐渐的明白,根本没人真正关注你的经历,每个人其实都是自私到了极致,你把世人对自己的点点施舍当成了唯一的救赎,还傻傻的要以涌泉相报。其实你才是自己的救世主,才是那个可能的救赎。可“医不自医”的事,每天都在发生。

    “我,初中受过校园冷暴力”

    “然后呢?”

    “父母,家长都不能理解我”

    “所以你很难受对吗?”

    “是?是吧”我有气无力的,很不容易的从嘴里掏出这三个字,胡乱的安排上。

      他拿起量表看了看,从一开始的一脸笑容到后来的愁眉苦脸,

    “小伙子你是典型的强迫症和焦虑症,虽然问题不是太大,但是问题很多,这样吧,去华佑住院,先住一个月,看看效果,可以吗?”

      我笑了笑没说话。

      这还真是一个让人“惊喜”的“新年礼物”:

    我得病了。

                                    (四)

      我还真的去了那个华佑医院。

      来的时候我的心情很忐忑,感觉在这里总会发生点什么。

      它修在昌平,四面环山,只有一个出口,一开始看到介绍信上的画面还挺美的,可是我们去的时候确实荒凉,可能是冬天到了吧。医院里面的树光秃秃的,仅仅有几片孤苦伶仃的败叶还挂在上面。

      从门诊进去,我们办理了住院手续。跟着护士穿过一间又一间的房间,绕过一栋又一栋的楼房,终于是来到了病房,让我出奇的意外,这里的病房像是酒店的房间一样,空调,电视,沙发,卫生间,一应俱全。(一开始,没来之前,我真的以为这里是精神病院)。而且医生护士也很是亲切。

      疫情期间,因为我是河北来的,所以把我们安置到了缓冲病房,护士一开始亲自给我们送饭,很让我意外。医生说,先让我熟悉熟悉环境,然后家长就可以不用陪同了。但一开始我们刚来,我妈妈还是需要在等上几天,妈妈就整天躺在床上,看无聊的肥皂剧,但看她的表情,她很是津津有味,乐在其中。

    ......

        就这样我们度过了无聊的3天,2021年1月4日,母亲准备回家了,她给突发奇想地给我买了3盆花,让我养,我一脸的疑惑,却啥也没说。我帮她把一些没用的行李搬了下去。

      看着妈妈开着车走了,离我越来越远。莫名的一种被抛弃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又被丢下了”心里想,想着想着,眼泪就又滑了下来。把眼泪慢慢擦掉,其实我早就习惯了,习惯了这种“抛弃”。

      我慢慢的回到了病房,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的又昏睡了过去。

        到了晚上我才醒过来,被护士叫醒的,醒来时,饭菜已经放在我的桌子上了。

    “孩子,起来吃饭啦。”

    “嗯”

      护士就匆匆的离开了。

      我费力的打开食品包装,找出筷子,拆开包装,有气无力的举起筷子,夹起一片青菜,它掉了,手一直在抖,一直在抖。我只好喝了几口稀粥,就草草了事。把一口未动的饭丢进了垃圾桶。就又慢慢悠悠的扑在床上,晕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上午10点,又是那位护士,还是同样的话:

    “孩子,该起床啦。”

    “嗯”

      之后我洗了洗头。她带着我去参加活动,来到了一个大厅,里面有好多娱乐的设施:台球,篮球,羽毛球,甚至还有KTV 。在这期间也又来了几位病人。还算是热闹。

      一开始,我也是无从下手。呆呆的杵在那里几分钟,不知所措。因为我喜欢篮球的缘故,我去篮筐下看了看,随手捡起一个球,投了出去。

      随着一声打篮板的声音,我的球和另外一个人的球撞到了一起。我回过头看了看,一双水灵的大眼睛。

      是一个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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