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圈

（童年回味）

小时候，我家院子里挨着西院墙搭建有一个十多平米的猪圈。北半截是猪窝棚，上面的棚顶沿院墙斜披而下，是用麦草缮盖而成，据说冬暖夏凉的。南半截是猪们活动玩耍的场地，东、南两面是砖砌的矮墙，朝东有一扇小木门，朝南紧贴地面是一道阴沟，阴沟通向矮墙外一个四五平米的污水塘。

我常常趴在矮墙上观看，猪们互相追逐，或者撕咬干仗。打得不可开交时，我就拿棍子敲，用土块砸，给它们解围。

看得最多的还是母猪喂小猪。老母猪横躺在西墙根，众多的小猪仔爬上窜下，在母亲的肚子下、腿胯间钻来拱去，抢到乳头的拼命顶撞着，吮吸着。没抢到的如没头的苍蝇，东一头西一头地拱过来撞过去，有的竟然衔住姊弟的耳朵撕扯不休。母猪哼哼着，幼仔叽叽着，确是一番好看的风景。

猪窝里总是乱糟糟的，猪脚地更是脏兮兮，要经常清扫整理。矮墙南边阴沟连着的污水塘，我们家扫院子的垃圾都会朝里填。猪圈里清理出来的脏东西也自然铲到水塘，放在水塘里沤几天，就成了上好的有机肥料。

常铲常清理，猪脚地就会形成洼坑，我们就得向猪圈里填新土。这样铲出来，又填进去，猪圈就成了家里的肥料生产厂。

小时候我们常玩藏蒙蒙的游戏。有一次，西庄的二旺来我们家玩，几个人玩起了藏蒙蒙。轮到二旺等人藏的时候，这个机灵鬼竟然躲到了我家的猪圈里。我们在堂屋、锅屋到处找，能藏人的地方被翻了个遍，就是找不到他。最后我们认输喊他出来，没想到他笑嘻嘻地从猪圈里爬了出来。然而他弄脏了鞋子裤子，回去被他妈妈一顿打骂。他妈妈还告诉我家里人，害得我也挨了一顿训。

每年冬天，我们都会给猪窝铺垫碎草，保暖防寒。有时候母猪下仔，尽管天气并不冷，家里大人仍然会叫我们抱一把草放到里面，小猪仔是喜欢滚在软草里的。

我家猪圈里时常养着的都是窝猪，很少养过肥猪。母猪一窝下仔七八个，最少的三四个，最多的一次是十二个。

母猪下仔，需要精心照看，饲料也比平时精细得多，那时主要是加喂豆饼。豆饼其实是黄豆粒榨了油后剩下的渣，但是猪很喜欢吃。把割来的猪草猪菜剁碎，拌上一些豆饼渣渣，就是猪们喜欢的一道美味。母猪养得精神抖擞，幼仔也个个皮毛油亮，身子滚圆。

猪仔一般两个月左右就可以卖了。我们驱赶着母猪，一群小猪会紧紧跟随。来到集市上，想要买猪的人立刻围拢过来。有人问价钱，一个人选中一头，跟着就会有几个人抢着来抓。不一会儿，一窝猪就卖光了。

我赶着母猪回家，一路上怅然若失，到家后看着空荡荡的猪圈，心里也空落落的，有点说不出的难过。家里大人会安慰说：等着吧，再过几个月，母猪又生仔了，会生好多个的。

于是我又充满着期待，常常趴在矮墙边，看看母猪是不是又要下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