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重庆江北机场下的地铁站等待,准备前往南广场汽车站乘车回遵义。启程地点有飞机直达遵义,不过前段时间一直沉迷于买彩票,把这事给抛诸脑后了。刚下飞机,独自站在空荡荡的这里,估摸两分钟后才有人陆续下来,效仿我等待。
老实说,坐这地铁,我一直认为站着比坐着更舒服。因为当人潮涌入,顾不得往前还是后退的时候,坐着的人难免要闻闻别人的屁股,尤其是个男人的屁股,这种场合,恐怕就算是郭霸也避之不及。我挤在站着的人群中,憋过一个站,到了北广场,这节车厢才空旷起来。我迅速找了个位置坐下。这并不是因为我喜欢坐下,我壮如牦牛,习惯了劳累,实在对休息毫无兴趣。只是我晓得下一站就是南广场,即便又涌入一片,我也不会受此“艳福”,我就想这:何乐不为。
我旁边是个女的,挨得很近,她只是专注地玩着手机,时不时的抿嘴笑一笑。她的声音稍显得低沉,像撕开胶带的那种,我感觉有只手在肚子里抚摸,难受极了。我对她的手机里究竟呈现了什么毫无兴趣,出于平日一贯的绅士作风,几乎没有低过头去看她的手机和黑白格子短裙、肉色丝袜盖住的一米长的双腿。在看她的脸之前,我闭上眼睛想,什么样的女生才会发出这种笑声?若是长得不好看,这样的声音真是命运残酷了。要是好看点,倒没那么严重。我撇过眼,车厢顶部的灯光晃眼,我多眨了几下,没想到那女的竟和我眼神对上了。她朝我莞尔一笑,没有发出声音,等我麻木地点个头,她又回过头看向了手机。我感觉心跳的很快,脑袋有点恍惚,甚至不知道点头示意的时候有没有咧出个笑脸。不是因为被她的容貌惊艳了,她长得并不是十分出众,鼻子有点圆,发际线也高了些。我总觉得眼熟,像是十几年前在哪里见过——十几年前我只有几岁,那是童年的记忆了,不知道是不是我学前班的老同学!
我轻佻地认为她也在疑惑,因为她刷手机的速度变慢了。是谁呢我想,眼熟,真他娘的眼熟!我想问问她是不是遵义的,思来想去还是脱不出口,这陌生人,即便是遵义的也不干我甚事啊!何况就算是老同学,又能怎样,请她吃个饭?不可能,我素来一毛不拔,就是给班里的美女顺便带个早餐我也从来没让她欠过账,何况十几年不见的“老同学”——都不是“老朋友”,有何请客之理?所以我没说话,不久到站,我自顾下了地铁。没有见到她出来,更坚定了她不是我老同学的看法。
我坐客车回遵义,刚出发穿行在市区,拥堵极了。车外各色交错,车声人声鼎沸,车里不开空调,又闷又热。我不想玩手机,也心疼流量,实在百无聊赖。于是把脑袋靠在车窗上,想起了那个女人,我索性拿这事来消遣,准备投入所有精力了——
其实我一直怀疑她是曾坐我身后的那个女同学,叫郑青媛。那时候她和另一个朋友喜欢和我们说话,讲她和哪位哥哥过家家的故事,她说她做新娘子,谁假扮新郎官儿……过家家很正常,她说她们假装结婚,就算在小时候我也有隔应的感觉,因为这种事我小时候不喜欢谈论,现在更不喜欢。就做了一年同学,后来没见过了,所以谈不上有同学情,也没有混熟过。想到这,我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么久远的记忆了,竟然还能想起。这日子真是过得混账,有些事记住了,有些事却怎么也想不起,关键在于有心的无心的,连自己的头脑都分不清主次。
一边想事,又听听音乐,终于把唠叨似的时间搪塞过去。看见车站外熟悉的路口,心情终于平静了,像突然见到幽僻的山谷一样。回镇里只有最后一趟客车,恰好时间所剩无几,我没有逗留便走进了车里。这车窗子都打开了,坐着还是挺舒服的。
我不禁感叹呐,时间过得再快,回家的心情一样,这段路途也没有改变。
心情畅快,我朝车外到处望望,蓦然,竟然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这次不是时间遥远的“熟悉”了,就是几小时前,我在重庆地铁上挨着坐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车上人没有把位置占满,不过双人座都有人,她站在车头扫视一遍,就朝我这里走来了。可能车里只有我熟悉一点,只有我长得俊俏一点吧。有人说生活不缺少美,只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但是对我而言,她作为路人,这句话就不贴切了,应该是:生活不缺少美,只要我在这里,你就能看见美。
她轻轻地走过来,我忍不住看去,有点禁不住心动了,她还真有几分曼妙的姿态。还有我最欣赏的那种温柔又贴心的气质。气质,就是凭自己印象的臆想,实际上不会对了解她的为人有实际帮助,毕竟人心隔肚皮。不过我不想深究什么伪装、欺骗的问题,因为我们只是路人,很难在今后继续打交道。
她又莞尔一笑,轻轻说了声“哈喽,又见面了!”就坐在了我旁边。这次声音和那个笑声很不一样了,简直完美契合她的温柔气质。没想到一个人的声音在发笑时也会有不同啊,就像唱歌和说话时也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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