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老爸拿着新买的智能手机像我炫耀,他也有了微信号,可以和我们一起抢红包了,甚至小孩子气的找我要了一个六块六毛六的红包。半夜想起今天恰是情人节,给老爸老妈一人发了二十块钱的红包,钱不多,什么13.14什么5.20还是够了的,甚至留言暗示今天是情人节你们看着办吧。本以为可以让他们老夫老妻的也过一次情人节,结果确实让我大跌眼界。老妈发给我一个红包,老爸甚至连红包都没有收,顿时感觉心里空空的。
听惯了留守儿童、空巢老人的说法,突然想起其实村里还有一大批的留守妇女,她们大多三十到四十五岁,过了享受爱情浪漫的年纪也未到儿孙绕膝的年纪,用少妇来形容似乎不太合适,但是用中年妇女也让人觉得有些牵强,毕竟放在城市中她们正处于人生的黄金年龄。她们大多是家里唯一的成年人,带着一两个正在上学的孩子,全职太太或是干个零工。总之,她们最重要的职业就是看好家照顾好孩子。
他们一年中聚少离多,与国家正式假期的多少没有任何关系,他们的假期总是那么的现实,春节,麦收,秋收。
他们的情人节春节,在年味越来越淡的现在,农村依然保留着过年的氛围,一家团圆的时刻,带上一年的工资回家,此时也没有农活的操劳,望一眼墨绿色麦苗趴在地上,三五人凑在一起磕着瓜子聊着一年的见闻邻里八卦。送走了串门的邻居,关门关窗,将炉火拨小。炕的一头是在灯下纳鞋底的她,只有绳子从针孔中抽出的声音,不时的抬头拿起针在头皮上蹭两下,似乎这样会省力不少;一头摆弄着遥控器的他,乡爱还是那群人还是那些家长里短的故事,电视的声音时大时小,混着他的笑声时高时低。炉火的热气还在,映着他们红扑扑的脸庞,谁知道她抬头在看哪儿,谁知道他到底是在看剧还是在看人。
他们的情人节麦收,与高考时间差不多,与高考一样同样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麦地是战场,抢夺的时间。这时的他们的讨论话题不过是今年的收割机比去年又涨价了收成怎么样价格怎么样……排队,收割,排队,晾晒,排队,排队,直到看着最后一颗麦粒进去粮仓,他们一颗颗急躁的心才敢落地。雨,你随便下吧,风,你随便刮吧。这时的她才有时间拢一拢乱糟糟的头发,或许还能梳下一些不小心粘上的麦芒;他才有时间去刮一刮唇边的胡子,像麦田一样只留下短短的胡茬。蒸一锅韭菜猪肉馅的大包子,煮一锅降暑的绿豆汤,灶台上是她手与包子颜色的对比,灶台下是他胳膊与细柴的较量,腾起的蒸汽模糊了他们羞涩的笑容。
他们的情人节秋收,与国庆节相近,当全国各处景点黄金周人群爆满的时候,又一场战争在农村打响了。一人多高的玉米杆此刻已转黄,尤其是腰间的玉米更是迫不及待的换上了黄衣,顶着黑红色的胡须急促的等待着。与以联合收割机的为主的麦收相比,秋收更原始一些,依旧是以人力为主。他们的脚步声被玉米与秸秆分离的声音掩盖,她们听到的只有渐行渐远的咔嚓声以及证明他们存在的编织袋。右手翻飞,玉米落入左手提着的编织袋,七横八叉的玉米叶子遮挡住他们彼此的视线,谁也说不清谁在哪儿,谁也辨不出他在哪儿。咔嚓声渐行渐远,又逐渐清晰,一抬头,却惊见他在身前,依旧是一手翻飞一手编织袋。“好了,这一趟我帮你我帮你弄完了。”转身,在另一玉米行中分开,背影相对,咔嚓声不停。只是她知道下一趟他还会在 ,他也知道这样她便能少做一些。混着周围玉米杆散发出的甜腥味,他们的心也是甜的。
他们的结合源于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恋爱在结婚后,他们在一起二十多年却没有过亲昵的话语亲密的动作,他们一年见三次面不知情人节是什么却将每一次在一起的时间都过得像情人节一样。
(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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