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福建到上海的第二天晚上,在西客站边上的过街隧道口一家地摊上找到了它,粉红色的塑料外壳,通白的节能灯管(那时候就有节能灯了???),还可以夹在床头沿边,当年因为囊中羞涩,依稀记得摊主经不住软磨硬泡下好像表情无奈的给了一个较为合适的价格。读书嘛,没有台灯怎么行?虽然书读的不好。
当年,母亲送我,坐了两天两夜的客轮,因为坐的是五等舱散席(就是船舱最底层最便宜的那种),没有固定位置,哪里有空位就往哪呆着,一个人垫着一张旧得发黄的破烂草席(但肯定是正宗水草做的),船舱内烟味,酒味,汗臭味,参杂着少许咸咸的海水味道,异味四起,难以入眠。透过模糊且厚实的玻璃,船舱外的风景好像还挺好,只是那时那刻,无法也不懂得欣赏,看到的只是蚊子,苍蝇,和蛮大只的“小强哥”。一路半饥不饱也没什么吃的,啃点随身带的干粮,好不容易熬到了十里铺码头,即将面对的又是与母亲的离别,看这她眼眶发红,泪流满面的看着我,一步三回头,让我心里有点失落,有种茫然,从一个连自行车都没有的偏远小山沟里,来到这个车水马龙的繁华都市,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但是心里很清楚这里不是我的,自己也不属于这里,却只想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家?。回到那个生我养我的地方,回到那放眼望去就蓝天,高山,大海,伸手可以触摸到风的温柔情怀。
乡下佬进城了,艰难的拖着比我个子还高的行李包袱,跌跌颤颤的来到舅舅家,在城郊结合处大马路边的一个百来平方昏暗潮湿的老房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里集合了店面,住房,饭堂,车间,厨房,阁楼,走到那里都是拥挤,在可能这就是上海老房子的特色吧?可以和工人一起住阁楼,这已经是特殊的好待遇了,四米见宽的地方住三四个人,所有人的家当都堆在上面,坐在阁楼板上(也就是所谓的床),是不能把腰挺直的,也没法把头抬起来,每天几个人穿衣服的情景有点像耍小杂技,从早到晚汽车的喇叭声都没停过,要命的是旁边是火车西站,每当铁龙大哥经过的时候,除了发出刺耳的鸣笛身,还能把房子震得落了满脸的土尘,更想不到的是有时候晚上睡觉,竟然会有鼠老弟爬到身上和脸上来,一直在怀疑我的初吻是不是早就给这小家伙拿走了?不管怎样,舅舅和舅妈对我非常好,很照顾我,最起码还有个栖身之处,让我幼小脆弱无助的心灵有所安慰。小住几日之后,除了原有的行李之外,多带了这个可爱的小台灯,我茫然不知所措的去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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