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太突然了，有种欣喜？天上掉下来个林妹妹不说，还是你喜欢的魁梧彪悍型？被人讲作一向巧舌如簧的我如哽在喉，像无头苍蝇，眼前猛的闪过一股黑，便只剩下了本能反应。

现在呢，我想把那时的感觉表述为，知道木头兄弟动了情的惊奇激动，它着实成了主导。

“咦，真不真啊我说，平常没看你们有很多接触啊。”我扭向他，故意上挑眉头道。

“没想到啊没想到。”

“她是个非常不错的女生啊，眼光挺贼啊。”

“怎么样，准备什么时候下手。”

“以后要对人家好点啊。”

乐天派总会把自己想要隐藏的情绪隐藏的很好。“以后对她好点”，是对谁说的呢？

我肆无忌惮的调侃着，很好地忽视了自己不规则的心跳声。

我的没心没肺好像得到了报应，现世报。

又一次的重新分组到了。组长老g呆着个脸，我看不明白他那时的表情，“这次我们组不要你了。”表情似乎流露出一些不安，头稍点了一下，眼神很快又回到我身上，干噎了一声，

“咱俩一组太影响学习。”

学习在很多场合都是不错的挡箭牌。

气愤，那种扬土灭火法都没辙的气。

“这货也太不够意思啦。”

“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

“呸，表面兄弟！”

有的人表示气愤的方式就是，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令人生气的事实，并不遗余力的将该事态恶化下去。

我决定打冷战，大概是心照不宣吧，我们俩近一年没有说过话。但是我总感觉有歪打正着的嫌疑。

后来的和好，二人竟然都对这段经历讲不出缘由说不清来龙去脉。虽是后话，但每想起这个梗，它很直白的告诉我，那个时候的少年，还没有喜欢上那妮子的觉悟。

简直蠢到非人哉啊。

有些看似精灵古怪反应灵敏的人吧，总会有一些事情他反应不过来，慢半拍。这还不是反差萌，说后知后觉太过文艺，就是蠢。

要说抠脚大叔喜欢呆萌二次元，那叫少女心泛滥；要说英伦复古男看上单薄小正太，或是大彻大悟知晓爱的真谛；窗外老班频露半个头，那叫职业能力的实践与操作。

但是那种蠢吧，就是彻头彻尾的。那人幡然悔悟的时候，就会坚信那是源自骨子里的蠢，去哪都没戏治好的绝症。

有没有这么一种心理状态？碰到任何熟人都会打心眼里笑自己一脸，然后完全失去了装逼扯淡，浑嗑打滚儿的心情。事后的心理活动就是：

哈哈，我可能是个傻子。

呸，你就是个傻子。

……

时间不慌不忙的伸着懒腰，慵懒着看见了女孩好看到好看的笑脸。贼眉鼠眼，但有光。

终于还是呆到人家书本文具装好箱，它才宣布：

“呦，暑假到了。”

为了抓基础，战高三，报名补课提成绩成了香饽饽。

电话里俩某人诉说着家常，他给她讲他为什么吃不胖，她告诉他刚出生的侄子多漂亮。

村里信号就是不好，从里屋走到村头，再从村头走到大路上。

电话计时都一个多小时了，这俩无猜儿竟辩不清是谁打给了谁。“我天哪，咱俩都聊了这么长时间了，我竟从村头走到了村尾，话说是谁给谁打的啊？”

“我也不知道，你手机还有电没？”

“那咱们先挂了，然后我打给你，万一是你打给我的估计要心疼电话费喽。”男孩露出一种本应该属于胜利的喜悦。不合时宜的将心比心会很甜。说白了，就是胡思乱想。

夜拉下了帘。

这小子在大路口一会儿蹲着一会儿站着，比吃饱了的蚊子还兴奋。

一会儿讲过路车啥颜色，一会儿说拖拉机拉的啥粮食。

两个回合通话，一百多分钟。让我写作文绝对已然词穷。

三个女人一台戏，一男一女说不定也行。

“你要在哪个补习班啊？我跟着你混了。”

补习班开在一个小区里，一套没来得及装修的毛坯房装载了二十多人的希望。摆得整整齐齐的桌椅板凳，头上悬着外面扯进屋的日光灯。

十几年啦，第一次感觉本欧巴精神觉悟得到了升华。用我叔的反应描写就是，“这小子竟然心甘情愿补课？

用我爸的话来分析呢，“对啊，他自己要补的。”一脸无辜是什么鬼？表情自行脑补。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乐子。

那是第一堂数学课，老师简单的做了自我介绍，然后考察学生基础。

唰唰唰，一次函数曲线，反比例函数曲线，二次函数曲线等看不懂曲线瞬间摆满了黑板。

“怎么样？这些函数你们都认识吧？都熟悉么？下面咱们一起回忆一下。”

……

“二次函数是高考的热门选手啊，那么二次函数的求根公式大家都知道么？”

不知道是为了活跃课堂气氛，还是胸有成竹真的会，我大声答到，“会！”

恍然大悟不是后者，好在没有拉长音的坏毛病。

“好，谁的声音最大，刚才是谁喊得声音最大，起来展示一下吧？”

随着老师飘过来的殷切眼神，我可真是倒拔垂杨柳，发挥人类极限，在和老师对上眼的一瞬间伸手指向了她，

“是她。”

“那这位女同学起来展示一下吧。”

“2a分之-b+ -根号下b平方-4ac。”音停落座，一气呵成。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柔中带刚。

”我怎么听着刚才是个男生呢？”

让人心生欢喜的女人啊，总是在不经意间拨动男人的心弦，

“疼不疼啊？”温柔似水。骨瘦如我，可怜腰上那肉。

毛坯房里太热啦，虽然加了好几次风扇，但还是直冒汗。一下课呢，教室外的小阴凉就成了避暑圣地。

“这天真热啊，早上骑车到这就一身汗了。”

“你去买冰激凌吧，我吃小布丁就行，最好再来一瓶冰镇可乐。”说走就走，吃啥买啥。

“你说这小区里也没有个公共厕所，我想去趟厕所可咋办？

“大的还是小的？”

“小的！”

“就地解决吧你。”

“就在这？”

“就地解决啊。”

“当着你面？那你可要给我挡着！～”男生做状，微撩衣摆。

“我咋这么想给你一顿哩。”女生小嘴一撅，握起拳头就要招呼上。

完了完了，又看到你的小白手了，不想啃冰激凌了怎么办？

在我印象里呢，她的手非常好看，在阳光下若透明，在书本上能生花，她拿笔的时候会让人不经意在意笔的长度。纤细白皙，再配上她手膊上的慵懒的头花，不止是头花，任何装饰物到了她手上，都如浑然天成。每每看到这手啊，我就想买个冰激凌啃上一口，一定要是奶油味的。

这个热气腾腾，柔情似水的假期不只有超级喜欢的补习班，还有超级喜欢的你。

因为时间的催促，老g学习尽头越来越足，成绩越来越稳定。老师看他的眼神里都充满信任。而他再也没有表现出来他对那个女生的喜欢。

“可是我并不打算追她。”

在长时间“冷战”里，我一次次描摹加深深这个画面，那天我俩路上走着老g仰着头给我讲。天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不知不觉，九十多人的一个班，已经不那么拥挤了。出去打工挣钱的挣钱，准备当兵的当兵。

树上吱吱声已经没有噪起来的劲头，要开学了。

高三，这个人生转折点的重要性，可不是仅仅决定好好学习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