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刚露头儿,旋即被乌云笼罩。就着昏黄的路灯,张瘪头打道回府。
有时候拾到吃的东西。那些瓶瓶罐罐,包装精美的饮料、食品,他很谨慎,不屑一顾。这些东西就算没过期,也不能胡吃海喝,何况抛荒的东西。几多奇怪的病,几多人不能生育,哪个敢保证与这些东西无关呢。
碰到这些东西,罐装的倒掉饮料,踩瘪罐子,分门别类卖掉。去年腊月,他拾到一条大鱼。几大呢?这样说吧,他74岁,从未见过如此大鱼,垃圾桶塞不下,被人拋在路边,直挺挺的,像个婴孩。显然没及时处理,有些异味,否则人家也不会扔掉。
别的东西他瞧不上,这条鱼他看中了。他很内行,冬季气温低,鱼肉在低温发醇,虽有臭味,但肌体有弹性,肉质照样新鲜,没有腐烂。过大盐腌一腌,晒干,开春吃的时候,有一股特殊的香味。臭生不臭熟嘛,像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呢。
腌咸菜他在行,老伴在世时,腌咸萝卜、豇豆、榨菜……他腌菜黄滋滋、香喷喷,生吃也可以。孩子们就咸菜下饭,不知多吃几多饭。
张瘪头把鱼拖回家,去鳞抠腮剖肚,丢弃内脏,洗净,抹一层厚盐,腌几天。拿到太阳下曝晒,晒出油。然后剁一小块一小块。再晒,晒干。装进瓦罐里,淋一点白酒,罐口扑水密封。过一段时间,随吃随拿。把鱼煎个两面黄,放葱姜蒜末,那种香味就出来了。吃饭的时候,看到孩子们争着吃、抢着吃,是他一大乐趣。当然,他不说鱼是拾的。
今天是个黄道日,他又一次来到富人窠拾荒。
张瘪头特意看了日子,人人向往美好生活,伤心,没有田地,没有经济来源,又不想拖累儿孙的张瘪头同志也不例外,也想有个好兆头。
到达别墅群的时候,天黯淡了下来,雀儿也归窠了。除了远去公园的喧嚣声,再也没别的声音了。富人关门闭户,没一个人影,如果不是路灯和窗户的亮光,就不会有一丝活力,就会瘆人。张瘪头停好车,抿口小酒,然后逐个搜寻垃圾桶,寻找那些可以卖钱的拋荒物件。
中秋节刚过,垃圾桶里大多是一些快递包装盒子、月饼盒子。这些东西,对于张瘪头来说,已经很不错了。最近纸壳价格涨了,这些纸盒能卖一个好价钱。他把纸盒撕开,一摞摞叠好。
忽然,他看到一个垃圾桶里,戗着一个大盒子。就着月色,他看清楚了,中国红的月饼盒子,包装高大上,从未见过呢。他心头暗喜,这个盒子少说也能卖几块钱。他把盒子挪出来,细桌面大小,包装精美,还没开封呢,拿在手上沉甸甸的。
对于月饼,张瘪头不感冒,再好的月饼,顶多吃两口尝鲜。即便过去饿肚子,正宗的长江港饼,馅儿全是冰糖碴子,他也爱吃不吃。何况现在的人。这么精致的月饼,除了应景送人,一点不实惠。送人,人家也爱吃不吃,到处乱扔,其实是一大浪费。
这盒月饼可能也是人家送的,主人嫌弃抛荒了。管它呢,拿回家再说,能吃,吃两口,不能吃喂鱼,盒子卖钱就行。吉日到底不一样,收获满满。他把纸盒抛到车上,高兴转回家去。
回到家里他首先拆开月饼盒子,香气扑鼻。盒子大,月饼不大,油腻腻的白纸包裹着,整齐划一。他好奇把饼子挪开,觉得有些异样,定睛细看,哪是什么月饼呀?他惊呆了,头嗡嗡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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