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留海
我们都会爱上别人，又会被别人爱上，总的来说，就是一种爱与被爱的关系。可惜更多时候我爱的人，他不爱我，或者爱我的人，我不爱他。
两个陌生的男女相遇不容易，爱情可遇不可求，且爱且珍惜。
１
对小西有感觉，是在一场大雨过后，她撑着一把儿童式的透明质小伞。
她头发乌黑秀美，又长又飘逸，但她不高，穿着一双平底鞋，目测不够１米５。小西向我走来，冲着我微笑，露出她有点微黄的牙齿，我看见她的门牙缝塞着一点类似生菜的东西，我想提醒她，但我没说话。
当时的我，心里是高兴的，毕竟一大早有人冲我微笑，还是发自内心的那种。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神，其实我对她是熟悉的，经常看到她，只是不知她是否对我有印象，想必她今天就是想起我了，要对我这个熟客嘘寒问暖。
我微微低下头，看着她穿着鞋子的双脚慢慢靠近我，我正打算以一种很是碰巧又不失礼数的方式与她打招呼。
我正要开口。
“张涛，你今天上早班？”小西温柔地开口，脸上露出一丝娇羞。
她的脚步并没有在我的面前停下，而是往我身后又走了几步，嗯，我记得是三步。
“嗯，我是上早班。”一个戴眼睛的男人轻轻回答，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我假装掏手机，转过身，看那男人的相貌，原来是商场二楼老康药房的店员。
我真是自作多情,还表错了情，不过幸好没人会留意上我这个其貌不扬的“老主顾”。我之所以对小西熟悉，也是因为她是这个商场三楼的服装店销售员，每次走出超市门口准能看到她在那里招待客人，我会记得她，是因为有一次我恰好看见她捡客人的钱包，然后急忙忙跑到服务台交公了。
小西是个好女孩。
“你吃过早餐了吗？昨晚是不是又晚睡了？”小西关切地问。
“没呢，比起吃早餐，我更多多睡一会。”
张涛漫不经心地回答，眼睛还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点来点去。
他在玩魔兽手游，我一下就能从他微弱的手机声里听得出来，因为我也在玩。
“有那么好玩吗？昨晚想找你吃宵夜，没回我信息，就是在玩这个？”
“有发信息吗？我没开微信哦。”
张涛似乎觉察到小西的小情绪，按停了手机，一把把它揣在裤兜里，向四周看了一下，趁没熟人，搂着小西的肩膀，压低声音坏笑道：“我不想吃宵夜，我想吃……你。”
“咿，坏蛋，吃你自己的头吃。”小西娇嗔一声，甩开他的手，并轻拍了一下张涛的胸膛。
等电梯的人两个三个多了起来，他俩似乎有意无意地挪开了半步。
他们是情侣吗？
２
说来很奇妙，当你留意上一个人之后，无论何时何地，你总能多次碰上他，与他会面。这不，大晚上的我在楼下便利店买支饮料都能碰上他——我的假情敌，张涛。
张涛穿一身很休闲的衣服，背着一个小小的男式斜挎包，他拿了两瓶优酸乳饮料，临结账时很自然地拿了一盒３枚装的杜蕾丝，还是带螺纹型的。
这小子，今晚有人跟他睡了，可惹得我心痒痒，又羡慕又妒忌。
他付了账，出门，右拐，潇洒地进了一条小巷。
今晚与他啪啪的女人的谁？
小南？小东？小北？
我确定不是小西。
因为就在今天早上，我去买菜经过商场服装店开口，分明偷听到小西同事说她这几天有事，回老家去了。
张涛，你这个渣男！你这个花心大萝卜！你这个男人的败类！居然趁小西不在，就乱搞男女关系，兽性大发！
我不禁想起了那些情欲的镜头。
接吻，拥抱，缠绵，碰撞，喘息，大汗淋漓。
张涛，你这个混蛋！
放开那个娇喘的女人！
让我来！
我想我一定比他厉害，比他更有力道，也更温柔，因为我毕竟单身了二十三年，弹药储备满满，体力满满。
我想起去年夏天，一个丰满娇艳的中年女人挑逗我，暗示我跟她回家，可被我拒绝了，她红红的嘴微笑着，眼神却流露出哀伤，那一声叹息，宛如夕阳西下，鸟掠枝头，不慎跌落的羽毛。
３
再次见到小西是在三天后，她的脸容略显憔悴、疲惫。我心里有些发痛，多好的一个女孩。
我决定告诉她真相，认清张涛的真面目。
但我不能这么直白，我只能暗示，旁听侧敲，希望她能醒悟。
首先，我与她得认识，继而成为知心好友。
于是我参照旧版本，故意在她面前丢了钱包，心想她一定会追过来归还给我，借此机会我表示感谢她，请她吃饭……自然能成为好友。
皮质的钱包掉在地上，可谓“掷地有声”，相信有点耳力的人都能听见，可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居然杵在衣架旁，一动不动，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
你倒是有点反应啊，聋了么？小西！小西！你快发现啊！
我心里作咆哮状，脸容却很平静，假装对丢钱包的事一点没发觉，其实我非常关心仍在地上的钱包，万一其他人见到，捡了就跑，我一个月工资就没了。
想着，想着，我额头都沁出了汗。
“噔，噔，噔……”
一个很急促的脚步声朝我身后走来，你终于醒悟了，我的小西。
我回头，对面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子有点羞涩地把钱包递到我脸前，说：“先生，您的钱包掉了”。
“哦，谢谢，谢谢”。我又惊又喜，还有些愣，来人不是小西，是她隔离鞋店的店员。
“请您收好您的钱包，下次别这么冒失了。”
“嗯嗯，一定一定，谢谢……谢谢……您了。”我竟有点语无伦次，心里想着的净是那些设计好的场景与台词。
她笑了笑，转身便要回店。
“哎，小姐，等等，感谢两个字无法表达我感谢的诚意，我请您吃饭可以吗？”
她有些惊愕地看着我，迟钝了两秒，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
“可以”
她是个好女孩，就这样，事情很顺利，我与她成为了朋友。
她叫江因，她是小西好友，朋友的好友自然也成为了我的朋友。
对，小西成了我的朋友，事情还是很顺利，只是有一点点的小意外。
但这个意外不是惊吓，而是惊喜。
４
相熟后，她们下班后时不时都会来我的面店帮衬我生意，哦，是我打工的面店。
小西喜清淡，一点辣都吃不了，江因则相反，简直是无辣不欢，每次来都嚷着说要辣，深辣，劲辣，变态辣。
真不知她俩是怎么能走到一块儿……吃蛋炒面。
有一次，小西甜蜜地说多带个朋友过来，正式介绍他给我们认识，结果那朋友一个电话过来，说有事，来不了。
小西五味杂陈，我心里更不是滋味。
我那碗精心为小西炮制的清汤手工面，她居然因没心情吃都没吃上一口，唉，我的心啊，仿佛穿了一个洞。
呸，那个朋友八成就是指张涛，不然怎么搞得那么神秘，还说是正式介绍呢。
可惜人家不领情，约好的会说爽就爽，九成就哪个风骚女人临时勾搭走了。
真是一只小狗，小公狗！
小西郁郁寡欢，失落非常，问她话她也不怎么理人，江因显然不副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一脸茫然的看着我。
我耸耸肩，表示我也毫不知情。
其实我心思慎密，头脑清醒，思维敏捷，凭着一点蛛丝马迹便能把事情的真相勾勒出来。
但我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至少我知道小西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不然她也不会故装神秘，兴许只是她不能确定她与他的关系，一心制造机会让他承认他与她的关系。
什么关系？
难道玩地下情不成？
王子哦，还是公爵呀，莫非是卧底？我呸！
５
又是一个下雨天，下午四点零五分，永生难忘的一个时间。
门“吱呀”轻轻被推开，进来的客人是小西，头发淋得湿漉漉的小西，她来了。
我就知道她会来，她的眼睛藏着情感救助的神色，脸颊木然，眉头紧锁、困惑。
店里这时候正好没其他客人，老板更是百年才来一趟店。
我让她到更衣室里把头发吹干，然后我当起了她的倾诉对象。
她说，男人心，海底针。
你也是个男人，请告诉我答案，我很痛苦。
她开始了她的诉说，她的爱情故事。
初次见到他的时候，是我相亲失败的第二天。
他温文尔雅，斯文严谨，挺直着胸膛坐在药店柜台前认真地看着电脑屏幕，手指不时地按动鼠标。
我眼睛一闪，啥时候药店来了这么一位帅哥？
有人叫他，他很自然地站了起来。
他身材高瘦，头发干净清爽，隔着黑框眼镜依然可以看出有一双睿智有神的眼睛，小嘴巴，高挺的大鼻子。
嗯，正是我喜欢的类型。
或许是出自矮个子以及相亲失败后的自卑，我没有故意去接近他，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只是有时因长了一颗青春痘或者指甲长白点去药店咨询一下而已，没了，真没了。
看他颀长在背影，看他长而直的手指，似乎都是一种视觉享受。
后来，是他主动找的我，做他女朋友。
加微信，加好友，索取电话，吃宵夜，看电影。
我象征性地说：那还挺顺利的呀，东边不亮西边亮，神女有心，襄王也有梦。
“是呀，我开始也那么觉得，甚至还以为他是上天赐矛我的礼物。哈哈哈，错了。”
小西一口喝下了面前的白开水，仿佛喝的是白酒，猛地一吞，又苦又涩的模样。
６
她继续说。
爱情来得快，走得也快，快得我都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今天热聊着，明天后天冷两天，再来一个极冻模式，认为要冷死了，突然又来个大回暖。
他妈的，简直是跟我过山车！高到让你兴奋澎湃，直冲下来，心脏聚停。
他爱我？他不爱我？
“嗯，我不敢肯定爱不爱，至少能肯定不怎么爱。”我故装思考，一脸沉吟样。
“嗯，嗯，原来是这样啊！？这就是答案？”
“是，目前推算就是如此。”
“不怎么爱，那就是还是爱啊？那他是耍我吗？玩弄我感情？那他跟别的女人上床，都不勾引我上床？又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了？……其实我见到他买避孕套。”
把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我如释重负，仿佛放下了一个背了几十年的大铁锅。
“我猜到了……嗯，懂得用避孕套还算是个男人。”
小西苦笑。
“我心里难受，我想报复他。”她突然抬起头，坚定地说。
“别乱来！小西！别冲动！”
哥哥教你，我有一万种对付贱男人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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