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家

明天就要回娘家了。

我在被子里滚来滚去，搂着老公痴痴的笑，他被我磨得实在没办法，说：“你再不睡，明天就起不来了。回去了一副没睡好的样子，老丈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早点睡吧，明天五点就得起来了。”

“哼！你就是欺负我了。你们家里有几个不欺负我的。”我放过他的胳膊，拧一下他腰间的软肉，听他嘶发出嘶嘶的声音。

“睡吧，你不睡，明天该没力气告状了。你不睡也要让我睡呀，我明天还要开车呢，行不行？”他实在没办法，用一只手盖住我的眼睛，另一只搂上我的腰。

我终究还是睡了。

五点没到我就醒了，小心地摇醒了老公，两个人轻手轻脚地开始收拾东西。大的行李箱里放着金华火腿，是老公出去出差让他去金华买的，转遍了金华市场，花了两天地功夫，终于才买到合我心意的，回来被婆婆知道，婆婆酸的直努嘴，不好说我，只好说老公是白眼狼。早早的我提前了一个月，又买了燕窝和烟酒，一起小心的塞在大的行李箱里。又拿来一个小箱子，是两件羽绒服和两套四件套，羽绒服是爸妈的，四件套选了一套给哥哥，昨天前思后想，担心嫂子不高兴，又拉上老公去专卖店商场买了一双秋款的高跟鞋好送给嫂子。实在没地方放，只好放车上，车上后座上是昨天放进去的羽绒被，我老公还舍不得买，我是咸了几天的菜，又甩了两天的脸子，就连婆婆也怼上了一顿，好不容易才买了——早前一个月就看好了的，幸好颜色不靓眼，否则就买不到了。回娘家的日子越近，我就越是焦躁不安，水果是老公买的，也要仔细查看，怕他舍不得花钱，一箱洛川的苹果，我思来想去换成了新款的黄金帅，进口的葡萄，又要换成猕猴桃，陕西的冬枣，换成了一捆广西的甘蔗，任由老公努着嘴看我，我也是生生的塞进他的宝贝车里。临到出门了，婆婆出来拿了两个礼盒，一盒是当地的茶叶，一盒是当地的糕点，我笑眯眯的接了，出了还是忍不住看了看外包装上的牌子——我是外地人，这里的糕点我也不懂。

“你怎么不提醒我买糕点呢？”一边走一边看我一边埋怨老公。

“我也忘了，还好妈记得。”老公吃力地拎着两个箱子。

“这一盒也不够啊，待会快点去商场，再买一些。”我拎过小箱子，胳膊肘蹭蹭老公的胳膊肘。

“还买呀？”老公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好像我买了多少好东西一样。

“买不买？”我一边走一边瞪他。

“现在这么早，人家还没做呢，你买也是昨天的。昨天的不好吃。”老公看我瞪着眼睛，只能软下语气。

“那你妈买的这盒就是今天的了？”我拎着箱子往车后面一放，盯着他的眼睛。

“你？我妈都备了糕点了，你再买，你家还以为我家舍不得钱呢？”老公打开后备箱，吃力地把两个箱子塞进去，又小心地挪着甘蔗，一边放一边打量我的眼色。

“你要舍得就去买，别说那有的没的，买了我也只会说是婆婆买的，这还不行吗？”我看不得他那副委委屈屈的样子，抱着胳膊看向别的地方。

“那去哪里买呢？大清早的。”他哐一声盖上后备箱的盖子，语气颇不耐烦。

“你当地人，问我去哪里买糕点，你不知道哪里买糕点吗？”我气不过了，转头瞪着尖声质问道：“当初娶老婆的时候多高兴啊，现在上门了买东西就不耐烦了？上门礼都要我张罗，这个要我管那个要管，车子里哪样是你挑的？你要看不上我，正好我自己回去，你再找个看得上的好了。”说着说着我就哭了，声音也哽咽起来，自顾自地抹着眼泪往副驾驶走，他跟过来我也不理他，他拉我手也给他甩掉，拉开副驾驶坐上一摔门，把他挡在车外面。

“别哭了，回头眼睛哭肿了，我开车去老市场看看好不好，我们一起去看，还是你挑，多买几个样子的，大舅哥也分一盒，行不行？”他坐上了驾驶座，又拿过纸抽盒子递给我，发动了车子就往外走，我擤完鼻涕愤愤地把纸巾往车外面扔，一眼就不看他，拧着头看窗外的建筑一点一点地后退。

早上的车子少，很快就到了老市场，我之前没来过，由着他牵着我的手往里走。当地的糕点样式多，口味好，老市场有些店门开得早，也有些老板门板子才刚下，虽然几家门店的糕点都大同小异，我们还是一家一家看过去，我只问了哪些糕点是荤油，哪些糕点是素油，每家店的糕点都尝一点，可是我还是看花了眼，最后还是老公定下了一家，各样花式拼了两盒，素油的又另装了一盒，礼盒袋子装好了，我们才手挽着手上了车，我这才开心起来。只是这一耽搁，就赶上了早高峰，车子一停一堵，早饭吃得又早，老市场又吃了冷糕点，我实在晕车晕的难受，还好老公泡了一保温杯的绿茶，我喝了几口，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等我醒过来已经到了加油站，就看见老公在和加油站的老板聊天，他回头一看发现我醒了，端着一个碗拎着一袋包子快步地向我走过来，献宝一样递给我，说：“饿了吧？前面是我老同学，这是他老婆做的肉丝炒面，味道还可以，你尝尝。”

“炒面会不会太腻了？”我嘟囔着，还是尝一口，好像也不腻，酱油豆角和肉丝的香味，引得我食指大动，几口就吃掉了。把碗递给他，他又指着车上的保温杯，说：“我刚刚加了小半杯热水，你要不要喝水，我让他老婆给你到杯现成的。”我摇了摇头，说：“吃人家面就够了，还要人家送水，你也不怕麻烦人家。”我仔细地叮嘱，总觉得他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什么都要我教。

“同学有什么麻烦的。”看我眼色不好，还是把碗拿过去笑着对那老板说谢谢，他同学还挺客气，朝我也招了招手，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隔着车玻璃也招了招手。打完招呼老公就上车了，一边开车一边说：“我这同学可以吧，大半箱油，没收钱。你别说，不跟你回门还遇不上他······“我用力地拍一下他胳膊打断他的话，问：“两百多的油，你真没给钱？”

“哎呀，我办卡了，冲了一千呢，要不然他老婆能给你盛面吃？”他还委屈上了。

“饮料呢？”我一早发现了两瓶饮料。

“人送的，特意给塞手上，要不是你睡觉，就给塞车上了，两瓶饮料又不值钱。”他不以为意地说道。

看他不服气的样子，我也不好说什么。

路程又长又无聊，我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一路上睡了醒，醒了睡，等到家已经是下午了，我们饭也没吃一路往我家赶，刚到小区就看见我妈在门口和门卫大爷聊天，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手舞足蹈地笑得乐呵呵的。

远远地看见我们的车牌就迎上来了，我们停下车，老公打声招呼，我问：“妈你怎么在这啊？”

我妈笑呵呵地说：“我一算你们肯定得下午才到，就在这儿等你呀。”

又回头和看热闹的人说：“这是我女儿女婿，今年回门来了。”听着别人赞扬的声音，我像是出嫁的姑娘的羞红了脸，老公倒是很自然的下车给认识不认识的男人都递了烟。我没好意思下车，只隔着车窗叫住我妈：“你上车我们一起进去啊，坐一起。”后座上塞满了东西，我妈看了一眼拉下脸，顺带白我一眼说：“买那么多东西，你怎么不把你婆家全搬来？”我刚想说什么，老公就过来了，说：“哪里多了，蕾蕾一年才回来一趟，明年我换个大车子，还要买更多来呢。”我妈听了笑开了花，直把他往车上推，一边推还一边说：“我不要你们买东西，只要你们回来就好了！蕾蕾爸爸和蕾蕾哥哥都在家里等你们呢，我炖了肘子还炖了鸡，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快上去，有水果有瓜子，上去好好歇歇。”

“妈你不上去吗？”老公叫的亲热，我妈笑得更开心了，直摆手，说：“我走过去，快得很，你们快进去吧。”老公也不再坚持，慢慢就把车开进了小区，路过门口时还和门卫大爷招了招手，我妈就在后面慢慢走着，刚到楼底下就看见我爸和我哥出来，老公乖觉的停下车就给我爸我哥递烟，一口一个爸一口一个大舅哥，看他们聊得热火朝天的，我喊人都没人理我，好像他们才是一家人似的。

幸好妈妈赶过来，埋怨我爸说：“烟不能上楼再抽，你女婿给你带了一车的好东西，还不赶紧帮忙搬上去？”老公转头对我妈笑得灿烂，谦虚地说：“哪有一车东西，就是蕾蕾说你们喜欢吃甘蔗，托我朋友从广西挑的甘蔗开车送过来的，一捆，还有一些水果，说是您爱吃的，上去了你尝尝。”

“你也是，一捆甘蔗还要从广西带，哪里的甘蔗不能吃呢。”我爸亲热地拍着老公的肩膀，说着我们几个人就扛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往电梯里放，害的中间有人想要上电梯都装不下。

回到家里也是男人聊男人的，女人聊女人的，我拿出了四件套和羽绒服，又拿出了高跟鞋和糕点，嫂子一边说我瞎买东西一边看着高跟鞋笑得合不拢嘴，男人在阳台上抽着烟喝着茶，我在门口削甘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