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妺(MO)早早的起床做了早餐,送孩子上学后她又回到家,坐在书房静静的发呆。昨晚大吵一架,被老余的咳血中断。李妺好像嘴上赢了,但心里像装满了时候,沉重压抑,她彻夜失眠。今天她很不想去面馆帮忙。
李妺是老余的妻子,他们从小就认识,也算半个发小,这说来有点话长。李妺和老余是初中同学,懵懂的年纪彼此都有点喜欢对方。同班两年后,学校为了升学率,分了尖子班和普通版,于是他们分开了。初中毕业后,老余上了职高,然后南下广东打工,李妺考了大学,过完了愉快的大学生活。大四下期实习,李妺回了成都,又遇上了已从广东回来的老余。
这一遇上就没有分开过了,两人还是通过私奔来解决在一起的问题。李妺的父亲对女儿期望大,觉得女儿上了大学,应该留在发达的城市继续工作闯荡,不应该回成都,更不应该和自身没有学历也无稳定工作,家庭也无经济支撑的老余在一起,他是极度反对他们在一起的,并且到了如果李妺坚持和老余在一起,就和李妺脱离父女关系的程度。但那时候,也不知道是恋爱智商为零还是为了赌气,李妺偷拿了户口本,拉着老余就去把结婚证扯了。当李妺把结婚证摆在父亲面前时,她只对她父亲说了一句:我们还是结婚了。父亲当时就落泪了,看得李妺手足无措傻了眼,二十多年她从来没见父亲哭过。
十足的挑衅和冲动换来如今十足的悔恨,可这世界哪里有后悔药呢。
刚结婚的前几年,老余脾气一直都挺好,对待李妺的父母也很好,并没有因为当初被看不起而怀恨在心,反而在生活中,涉及到需要女儿出面帮忙的,都是老余去做的。逢年过节,老余都要给李妺的父亲买两瓶酒,李妺的父母住的地方需要重新装修了,老余主动调休亲自去装修,李妺父母外出走亲戚,李妺不愿去,但老余会主动去接送,就算是设置新智能手机或者下载安装APP,老余都有耐心专门跑一趟去处理。这些都是被李妺和父亲看在眼里的。但老人都觉得,日子还长,路遥才知马力呢。
李妺父亲心中的刺逐渐松动了,但李妺心中的刺越来越多。
老余的父母一直觉得李妺学历要高些,人也要强些,总怕自己的儿子吃亏,于是并不看好李妺和老余,总觉得他们无法长久的生活下去,平日生活中袒护老余多一些,于是一家的鸡毛蒜皮总是少不了。但用李妺的话说,这都是小事,不足挂齿,更不用放在心上。生活照常。
2013年雅安芦山地震发生在周六的早晨,住在15楼的李妺和老余在睡梦中被地震摇醒了。老余潜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往门外冲,逃生的本能。但当他在下楼时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一个人时,他又折返回家里,李妺站在客厅,失望的盯着老余,没有说话。从此老余逃生这件事成了李妺调侃老余的常用话题,遇到合适的机会就挑起。这根刺,一直扎在李妺心中没拔出来过。
第二年年底,为了迎接孩子的出生,李妺提出想买一辆车代步用,带孩子外出也方便。老余没赞成也没反对。看车的时候,李妺说钱不够,就贷款按揭吧。老余想都没想就答道:用你的名字去借或者贷款吧。李妺没吭声。当销售员说办理贷款手续费需要1万多的时候,李妺犹豫了。她觉得这个手续费不划算,要么不买了,要么咬牙去借亲戚的。李妺咬牙开了口,全款提车的时候,销售问用谁的名字上户,老余再次毫不犹豫的说了他自己。这事也住进了李妺心里,日子越久越生出些暗淡的颜色。
也不知道是不是相处的日子久了,对待李妺,老余不浪费,也不细心了。多年下来,两人的话越来越少,几乎没什么可聊的。
老余平日上班下班加班,没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对待自己也是差不多或者将就也行,在李妺眼中,是名副其实的“差不多先生”。但李妺不是,她喜欢学习新东西,喜欢阅读,喜欢摄影,喜欢旅游,喜欢书法,平日没事就练练字,看看书,种些花,节假日就出去旅游拍照等。李妺一直觉得是靠自己才过上自己想要并且喜欢的生活,所以也没把老余放在眼里,彼此的态度都是不支持也不反对,两人各干各的,自己玩自己的。
两人还经常因为一些小事不开心。老余觉得李妺干这些“不正经”的事很积极,书看多了想法多,事儿多,麻烦多,心中时常觉得“读书无用”,但又不好直接说李妺是“书呆子”,他更喜欢他的“知足常乐”。有一次老余边走边啃鸡爪,李妺就说路上人多,这样不好,回家再慢慢吃。老余一句怼过去:装什么嘛,别人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别人。李妺无语。
某日在一环境较好的店里吃烤鲫鱼,鱼小刺多,老余边吃边挑刺,并吐了一地。李妺一脸不解的问:你为啥不吐在桌上餐盘里,吐地上别人如何清理,满地都是油。老余看都没看李妺,当没听见一样,也没有回答,继续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吃着。最后两人都没说话,吃完结账各自离开了。
李妺总是觉得老余不上进,脑子懒散,不爱思考,不学习,还自得其乐,经常看不起别人。两人经常相互轻视,相互鄙夷。
这些个鸡毛蒜皮的事多年积攒下来,在李妺心中早已不是鸡毛蒜皮了。一想起就会成为话题,一吵架就会提及,好像已经成为一道道伤疤,随时随地可见。
结婚十来年,看着彼此的变化,李妺越来越忐忑毛躁,越来越不安:这不是她想要的婚姻和爱人,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想冲破改变,但无能为力,还有孩子,她还没过道德牵绊这条坎。
朋友说:婚姻都是将就的。李妺不知道自己还要将就多久。但看着老余咳出血,她还是不想落井下石,出于道德责任感,今天,她还是得陪老余去医院看看。
“哎……”,李妺放下托着腮帮的手,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此时,李妺对自己有种说不出的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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