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泫泫以垂露,柳依依而迎蝉,鸥双双以赴水,鹭轩轩而归田。”
前两天偶然看到一部《茅山》的纪录片,听到画外音读到陶弘景在归隐茅山路上所做的《寻山志》上的这个词句,当时就被电到,怎么会有如此美绝的句子。
之前看《中国好歌曲》,刘雨潼唱《等风来》——“思水岸楼台\明月入怀\彼岸花开\蹁跹舞裙摆\念青葱山脉\白雪覆盖\我在纸上留白\只等风吹来”,他那悠扬绵长的旋律,真是听到我鸡皮疙瘩竖起,直接被他带到大山上,迎着风吹来了。
刘雨潼唱完后,海泉满脸惊讶地问他这歌是怎么来的,哪里的灵感做出这样的旋律。这么惊艳的一首歌,就像让人惊艳的一朵野花,从没有见过,出现的时候就是惊艳的那种香。刘雨潼回答说这首歌是在一座山顶上写的,当时他坐在一片蒲公英的地上,吹着山顶的风,感觉一来,这歌就这么自然流露出来了。
小时候学古诗,每当读到一首妙绝的词句时,我都会产生和羽泉一样的问题,这么叹为观止的词句时怎么造出来的?
直到看特奥·康普诺利的《慢思考——大脑超载时代的思考学》,才慢慢解开了我的疑惑。按照特奥·康普诺利的理论,我们每个人都拥有三套负责认知、决策的脑系统,分别是“思考脑”、“反射脑”和“存储脑”。在理性的情况下,这三种脑配合无间,帮助你达到最佳的智力表现,但某些时候,它们又互相竞争。
在这三套脑系统中,存储脑是我们归纳知识,得出见解,获取灵感的源泉。但因为其和思考脑的互斥关系,即如果思考脑进入活跃状态,存储脑就进入休息,反之亦然。所以要想使存储脑充分发挥作用,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从现实中抽离,让思考脑空闲下来,不要求它完成任何重要任务,这样存储脑才能顺利执行信息处理的任务。
换句话说,要想保持智力生产力和创造力,就需要定时放空大脑,什么也不想,什么都不做。因此,很多人眼中“浪费的时间”反而是存储脑的“工作时间”。
应用到我们的日常生活中,要想做到这一点,说起来很简单,但做起来不一定简单,那就是要充分保证自己的“离线时间 ”——一刻不停地忙着摆弄智能手机,用琐碎的小任务填满每一秒空隙,这样的做法并不明智,因为你是在扼杀自己的学习能力和创造力。离线时间就是要离开互联网,关掉电脑,放下手机,不受外界干扰,不去想朋友圈、微博、微信......专注于当下。
陶弘景做《寻山志》的时候,正是其厌倦世俗纷扰,一心归田之时。可以想象他独立舟头,心如止水地欣赏茅山的竹,柳,鸥,鹭时愉悦的心情,此情此景,一首旷古空前的《寻山志》就这么自然流淌出来了。如果换做现在的我们,估计大都只是想着怎么拍个照,然后发个朋友圈,让朋友们点赞,但却没有真正地用心去感受这情境。
在《慢思考》中,有四种离线时间尤为重要:
一、睡觉
睡觉是富有创意的存储脑的黄金时段。睡觉期间,存储脑可以调用你全部的脑容量,组织、存储所有信息,再根据这些信息和你的思考进行综合,结合档案架深处的长期记忆,填补思维空白,建立富有创意的新联系,最后得出前所未有的崭新思路。
二、深入思考
对问题不要轻易放弃,努力去挖掘它背后的深层规律。爱因斯坦曾说:“并不是我有多聪明,我只是对问题思考地更久而已。”如果爱因斯坦和现在的各位专业人士、科学家一样随时保持在线、同时处理多个任务,他大概永远没有机会提出那些革命性的理论。
三、深入阅读
安静、从容、不受打扰地阅读一本书、一篇文章或一份备忘录,这样的精读与我们在电脑或手机屏幕上浮光掠影地浏览完全就不是一回事。细致地读一本书,书的作者会指引、刺激你完成自己的思考过程,形成自己的主张,甚至能让你比作者料想的走得更远。
四、真正的对话
作者特奥·康普诺利将我们平时的对话可以分成三个层面,非常有意思:
第一个层面是“闲聊”,谈话内容常常是中立的事实和各种老生常谈。这种对话的重点不在内容,而在于维护关系。
第二个层面是“讨论”,你列出自己的主观看法、观点、意见、信念和价值判断。
第三个层面是“真正的对话”,从这里开始,谈话中会牵涉到感情,无论是你的还是别人的。在真正的对话中,你们会综合彼此看法,创造出新的意义,并由此建立更稳固的关系。在真正的对话和讨论中,你得到的最珍贵的礼物是专注。
必须要澄清的是,在网上收发邮件、推文或短信,这只能算是交换信息,而且是很贫瘠的那种。
如果一个人保证了这四种离线时间,即使不能造就绝美,成就经典,至少他的产出不会太差。这一点和威廉·德雷谢维奇在《优秀的绵羊》中的论述不谋而合,如威廉·德雷谢维奇所述,一个人之所以有意思,是因为他大量阅读,习惯思考,放慢脚步,投入深度对话,并为自己创建了一个丰满的内心世界。
可以想象,在古代,没有随时在线的诱惑,当人们的生活简单而富足时,自然而然就拥有大量的离线时间,这才造就了如《寻山志》这样的绝美经典;而在当代,要想创作像刘雨潼《等风来》这样的奇作,也许就应该像他一样,放下心中的杂念,离线,去用心感受生活和大自然。
最后,奉上我最喜欢的《白日梦想家》的这句经典名言,它几乎完全诠释了慢思考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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